“上回我告诉你的那些事,你跟夫人说了没有?”九姑问南妈妈道。
南妈妈想了片刻,才说:“哦,你不提我都忘了。说了,我前几日找了个机会,已经告诉夫人了。”
并没有说知道后的反应,也没有吩咐下来要如何应对,显然是没当一回事。
九姑见她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顿足道:“你怎么这样不以为意,回头那姓高的跟着黎家又来,那可真是、真是......”一副找不出词来形容的表情,“那可真是一副狗皮膏药,贴上就甩不脱了!”
南妈妈笑道:“照你日前所说,那位高小姐是个什么心思咱们都明白的了,了不起纳她进门做个姨娘罢了,值当你这样Cao心!”
九姑将脸一拉,“不行,纳谁进门都不能纳她!”
知道自己这话僭越,又愁着脸唉声叹气道:“你和计嬷嬷没经过,不知道。那位高小姐,可真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从前在府里,衣裳要管、例银要管、年节礼要管,就连外院送进来的账册她都要插手,说什么这些事既托了给她,她自然要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我呸!”
旧时习性又冒上来,九姑啐了一口,“真真儿不要脸的,哪个托了她?!不过是大人出去打仗时与黎太太客气一番,说了句‘家中琐事烦您看顾些’,这就交托了她了???”
九姑一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虽之前已经在南妈妈面前大大发泄过,此番又不免忿然。用一句歇后语来准确描述九姑的心情,那就是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纯膈应人。
她从前实在是被膈应怕了!
南妈妈少不得宽慰一番,疏散了九姑心情,又保证明日再去找青娘好生说说这事,这才罢了。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青娘便送了期恪出门。
正值休沐日,又没有大朝会,驰道上的车马都少了许多。打猎的一应物品昨日便预备下,待与穆家的人汇合,一行人马便出北面安定门,去往密云的狩猎场。
这头青娘将将理好近几日的琐事,不待南妈妈与九姑开口,外院遣进一个小厮来报,说黎家已进了京,刚过西直门。
青娘感叹一句这般不巧,叫总管老方带彭安、陶江亲去迎接,又叫人去告诉西路院儿的赖嬷嬷,叫她们预备着。再就是通知厨房,准备晚上的洗尘宴。
九姑再忍不住,屏退了众人便在青娘面前絮絮叨叨说了一通。青娘听她话中对那高小姐恶感甚重,倒也没有先入为主,只说:“我知道高小姐从前有些失礼之处,教你不快。只她失礼,我们却不能失礼,自然要以待客之道敬之,否则我们与她岂非没有什么两样。”
九姑一听,顿觉是这个理哈,当下端正自身,道:“夫人说的是,我们把高小姐当客人便是。”也不用“那姓高的”来称呼了。
南妈妈一笑,方想起去年刚来时,青娘正为着个匣子与期恪闹别扭。思索片刻,道:“之前那个‘匣子’,是不是与这位高小姐有关?”
青娘一怔。
南妈妈肃道:“若如此,我们可要小心应对了。”
青娘“哎唷”一声,捂了脸儿转身埋在一旁大迎枕上。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
巳时末,蒙府中门大开。
老方将黎家众人迎至守慎堂,禀说大人外出,夫人在后头垂花门迎接女眷。
黎崇是个粗中有细的,要不然也升不到三品总兵这个位置,闻言道:“那我带了儿子先归置行李,教她们去拜见夫人。”指了黎太太一众。
高亦铱正暗暗打量室内的布置,叫中堂一副《关山行旅图》吸引住目光,正惊讶难道是前朝戴进的真迹,耳听得黎崇使用“拜见”二字,不由暗了脸色。
按照外命妇的封诰品级,青娘是正一品夫人,而黎太太何氏并未受封,无品无级,理当拜见。黎崇当年立功受奖,按制先请封了生母李氏,若要封妻荫子,还需他日后再立军功。
何氏唯唯应了,理了理衣摆正待进去,便见一身穿石青地绣祥云团花齐膝比甲的中年妇人走进来,行了礼道:“黎大人客气了,我们两家本是通家之好,如何当得起‘拜见’二字。”
来的正是南妈妈。
黎崇听得这话如何作想且先不说,那边高亦铱已将头微微一扬,笑将起来。
是呢,蒙大哥自小是在黎家长大的,便不提自己与他的情分,就是叔叔婶婶也叫了这么多年,岂是一个随便赐婚下来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哼,她这般识趣,倒也算聪明。
此番洋洋之情在看见青娘时瞬间化作飞灰。
只见垂花门前,一丽姝被丫鬟媳妇子众星拱月般围绕,乌黑的长发绾于脑后,簪钗全无,只戴了顶金镶玉的花冠。身上穿着件藕荷色的素面杭绸夹袄,底下油绿色的马面裙上镶了足尺宽的宝相花襕边。
她静静立在那里,俏生生似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花。
待走近几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