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番外二 萌生</h1>
相爷独子的葬礼上,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纵然知道相爷和这个嗣子并不亲厚,但好不容易有机会同他搭上一点关系,自然是削尖了脑袋都要攒下那么一点香火情。
平南侯府的人更不会缺席,毕竟死的人是他们的姑爷,因此,面上都露出了十成十的哀戚。丝毫看不出,私下里,为了这件事已经吵翻了天。乔姝的母亲和兄长心疼她年轻守寡,而且两人关系是人人皆知的不睦,因此想将她接回来,趁着年轻,找到合适的再嫁也不是不能。但平南侯爷和侯府的老夫人并不同意,他们不是不疼这个姑娘,只是,相比起女儿留在相府能得到的好处来说,这点心疼不值一提。
最终,乔姝的母亲和兄长还是妥协了,平南侯府还是侯爷做主,他们并没有说不的权力。
这对乔姝倒是一件好事,听得到母亲满怀愧疚地跟她道歉,她反过来安慰母亲,只说自己看透了男人,安安静静过日子也挺好。
陶熙听着这一番对话,心里的愧疚倒是越发浓厚了一些。相府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近日陶由出了事,他便让人多注意了一下乔姝那里,也是怕她出什么事。
他本来以为乔姝会很想要归家,毕竟她早有和离的念头,而且,陶由根本不曾好好待她。
但谁料,她年纪轻轻已经心灰意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相比安静却没有生气的她,他反而更想看到那个让他烦不胜烦的表情鲜活的小姑娘。
他亲自去找她,希望她能改变主意,这么多年,他早已历练得心硬如铁,却也无法坐视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就那么安静地在无人的后院里枯萎。
她的回复却让他始料未及。
“不是的,我那么说只是让娘安心。”她微微笑着,大胆地注视着他,“其实,爹爹莫怪,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只是那人,我这辈子都无法得到,与其回家被逼着再嫁一次,还不如就这么过下去,至少日子清净。”
她笃定,陶熙不会因为她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而怪罪她,他对她是有愧的,自己没有教育好儿子,反而让她一个无辜的女子来承受后果。
果然,他并没有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开口道:“你若什么时候想归家,只管遣人跟我说一声。”
“谢谢爹。”她笑容真切了几分,欢喜至极的模样,脸颊都染上了几丝红晕。
陶熙没有再多说,点了点头便自行离开。
只是,深夜时分,他脑中不由得又浮现了白天的一幕。当初要定亲时,他自然派人去查过她,除血亲外,她并没有任何走得近的男性,嫁人后,她更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异常的话,暗卫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事实就是,除了陶由,她的丈夫外,她并没有任何可以爱慕的对象,而陶由?他死了,她连一点伤心的神色都无,怎么也不可能是他。
那会是谁?他眼前浮现出了那双勇敢直视他的眼睛,眼底深处,是他白天刻意忽略的缕缕情意。
闭了闭眼,他竭力驱散脑海中生出的杂念,只是,有什么东西终究不一样了。
作为一国宰辅,只要想忙,是可以忙到根本无暇分心的,再次从人口中听到“少夫人”这个词,陶熙竟然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陶福说,少夫人已经病了半月有余。
他下意识地皱眉:“怎么不请太医?”陶福作为大管家,自然有他的帖子,这种事应当用不着他吩咐才对。
“已经请过了,只是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病情反反复复,今日又昏迷过去了。”
他目光更沉了几分,这么久也查不出原因,要治都无从下手。他告了假往回走,素来沉稳的步子竟然显得有些匆忙。
一进内院便能闻到浓浓的药味,他走进床边,看到她正安静的沉睡着。比起上一次见到的她,有些瘦了,面容异常苍白,连嘴唇都失了颜色。她睡得很静,呼吸有些微弱,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惶恐攥紧了他的心脏,他甚至想伸手去试试她的鼻息。
好在她忽然睁开了眼睛,见到他之初,她的眼神是茫然的,她喃喃着:“爹爹,我这是在做梦吗。”脸颊上竟然涌现出了一些血色,看着气色好了很多。
陶熙的心涌上了一股酸涩,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一幕,也由不得他心软。病成这样,她心心念念的还是他。
“是我,我今日才知道……来看看你。”丫鬟搬来了一个椅子,他坐在了床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她眸中绽出异样的神采来:“爹爹忙,我知道,您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陪着她喝了一回药,才离开,临走前,她问:“您明天还来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笑得羞涩又欢喜。
翌日,他果然如约前来,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也是有空就来看看她,眼见她一天天好了起来,看着自己的眼神中,爱意几乎隐藏不住,他下定决心,等她好了之后,便寻个外放的差事,如此一年半载,她大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