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番外二 公爹大人</h1>
“大人,少夫人已经候您多时了。”
陶熙刚回到府里,管家陶福便迎了上来,低声禀报道。
陶熙不由得感觉一阵头疼,他已近不惑之年,面容看着却很年轻,十八年前三元及第后,在风云诡谲的官场摸爬滚打,从一介寒门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已经鲜少有事情让他如此烦扰。
陶福说的少夫人是他的儿媳,出自平南侯府,当初定下来时,也打听过,只说是个好的,安安静静,德容兼备,他便同意了这场婚事。谁知,婚礼前夜,儿子跟人私奔了,好不容易找回那个孽子,狠狠教训了他一番,压着他完了婚。
他日理万机,不可能日日盯着儿子儿媳的相处,本以为婚后小夫妻自然而然就能好起来,谁知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乔氏连娘家都回了好几次,可这吓不住陶由,陶由乐得逍遥,根本不去接她,让她在娘家丢尽了脸。
也不知她是经谁提点,乔氏开始每次吵完架找他告状,从早等到晚,非得要等到他回来告一状不可,一两次他还会耐着性子喊陶由来教训一番,次数多了,他烦不胜烦,陶由根本不是两三句话就能教好的,没多久就会再犯。
早年就不该被母亲逼着过继了嗣子,自己不愿成亲,拖了多年,母亲也终于绝望,转而要求他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他出于愧疚,想着不就多一口饭吃,就同意了,谁知,他没空教养,这孩子被母亲娇惯着长大,等他回过神,早已经养废了。
索性他在感情上素来淡漠,叹息两声他也就丢开了手,这孩子对他来说,仅仅是给母亲的一个交待,对他而言只是担了一个父子名分而已。
“等了多久了?”他神色不动,陶福却已经意识到他有些不悦,将身子弯得更低了些:“已有两个时辰。”
“她倒是好耐性。”陶熙哼笑一声,他之前两次都没有见她,这次总该去见一见的。
跨进门的一瞬间,他又变成了温和的好公爹:“乔氏,听陶福说你有事要见我?”
身姿窈窕的女子走上前盈盈一福:“儿媳见过爹爹。”
他嗯了一声,走到主位坐下,趁他走动的功夫,乔姝偷偷打量他,他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最出众的绝不是一张脸,而是通身的气质,看似温和有礼,实则深不可测。
此乔姝已非彼乔姝,她眼睛闪了闪,心里暗暗疑惑于原身的榆木脑袋,是什么勇气让她一次一次对这挥挥手就能影响一国风云的男人告那些琐碎的状的?大概是傻大胆,不过,现在要承受那份不耐的变成她了,更坑的是,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她得从好感度负值刷起。
在男人有如实质的目光的注视下,她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眶就红了。
“爹爹,我知道,我不该一次又一次拿这种事情烦你,但是,但是他陶由,根本没把我当妻子,他现在还要纳了柳茹,他把我置于何地!”柳茹就是跟陶由私奔的女子,陶熙外家的远方侄女,家境贫寒,被求着送来陶府,说是陪老太太解解闷,实际上相当于送来做丫鬟的,只是没有卖身契,保持着良籍身份。
陶由被找回来的时候,柳茹被那家人哭着喊着接了回去,谁知不知何时又和陶由勾搭上了。
“爹爹,我不想跟他过了,我要跟他和离。”
陶熙有些愕然地看着面前面容娇美的小姑娘,眼泪说掉就掉,话中意思倒是很硬,但用她那软软的调子说出来,实在是让人觉得是一时的气话。之前她告了那么多次状,哪次不是理直气壮满面愤懑的模样,何曾哭得如此伤心。
“好了,莫哭,别说气话,柳家那姑娘不可能进我们的门,当初我亲自向你父亲承诺过,你们四十无子,他方可纳妾,你尽可放心。”
“爹爹说的话,我当然信,可是……”她抬起脸,泪水涟涟,可怜极了,“我见他的次数,还没有见地爹爹多,爹爹能压着他不纳妾,能压着……”
她喘了口气,呜咽一声:“能压着他同我同房吗?”
“什么?”这消息仿佛一声巨响,让陶熙也微微变了神色,“你们还未……?”
乔姝拭了一下泪,豁出去的模样:“是的,从成亲到现在,他都没有碰过我,他这样……是要生生把我拖到四十岁吗?爹爹,我实在受不了了。”
这个孽障!陶熙竟有些无颜面对身前哭泣的女子,抿了抿唇,他下定了决心:“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家门不幸,你若要坚持和离,那……”
话音未落,陶福忽然闯了进来,他神色仓皇,面容哀戚:“大人,少夫人,少爷他,吃醉了酒,从楼上不慎跌下来……没了!老夫人已经晕了过去,您……!”
陶熙霍然起身,正欲前去查看,身前的乔姝却好像刚刚消化了这个消息,一声不吭地就闭眼软倒过去。陶熙一把接住了她,喊了两个丫鬟进来,嘱咐她们将少夫人送回院子,又让陶福拿他的帖子去请御医给老夫人和少夫人都看看,这才脸色沉凝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