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白露</h1>
夜色清凉。
书房里,烛光摇曳,翻书的手在书面投下节骨分明的影子,修长的指拂过白麻纸,发出轻微的唦唦声。
这样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到蜡烛燃尽的最后一刻,择舒翻书的动作一顿,因角落里传出刮擦地板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刺耳。
......
今天是猫右“侍寝”的日子,喜乐来寻猫,就见平安蹲在廊外暗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于是过去拍他,平安吓了一跳,差点摔掉手里的东西。
“平安,你在做什么?”
“这不是小姐做的...少爷该不会一次都没尝过吧?!”
“不、不是这样的。”
“你就回答我,少爷有没有尝过。”喜乐抬手阻止。
“没有。可是你听我说...”
“不用解释,先帮我找猫。”喜乐打断他。
“平安——”这时平安听到择舒叫他,赶紧进屋。
择舒指了指角落,平安就懂了,不一会儿他抱着一只眼熟的大橘出来,交给喜乐。本想说点什么,喜乐压根儿不理他,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看书的氛围被打断,择舒没了继续的心情,合上书的一瞬间,他想到刚刚那只胖猫被拎出去时委屈的样子,双耳耷拉,眼神哀戚,同时又充满对他的控诉,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不,它的主人......眼睛似乎要更清澈透亮。
择舒觉得烦躁,喝了茶也不顶用,便记起亓筠做的橙玉生来。橙玉相生,清爽温润,生津止渴正好,于是叫平安端进来。
平安杵在一旁,艰难开口:“少爷,您不是说今后不用端进来直接赏给平安么?”
“所以你把今晚那份给吃了?”
“是...要不让少夫人再做一份过来?”
“不必。”择舒立刻否决。
平安叫苦不迭,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前两回少夫人送来,少爷都不吃,最后都进了他肚子,第三回少爷说今后不必告诉他,让他自己解决。偏偏这回,哎,今晚他一边吃就一边想,可千万不能让少夫人知道,没口福是小事,少夫人这么可爱,如果伤心了喜乐就会不理他,突然有点埋怨起大少爷的铁石心肠。
这厢亓筠刚烘干完沐浴过的猫右,猫右揣手手乖乖地伏在亓筠腿上,咕噜不停,亓筠见它眯眼享受,用商量的口吻:“猫右,要不咱俩换换吧,突然觉得活得还不如你”,她解释道,“你可以擅闯择舒的屋,虽然迟早会被撵出来,但待的时间还是比我长,而且你还蹭过他的脚!”,又装作恶狠狠地样子道,“说,你是不是还蹭过他的胸,如实招来!”
“小姐......”喜乐欲言又止,亓筠用眼神鼓励她。
“或许,少爷并不喜欢吃橙玉生?”
“嗯?”
“您做的橙玉生少爷都没吃......全给平安吃了。”喜乐小心翼翼地说道。
既然不吃为何要收?既然不喜为何不说?
亓筠气恼道:“告诉平安,他若喜欢吃,以后我天天做给他!”
刚迷上择舒那会儿,得知择舒的近仆叫平安,亓筠心想:嘿,这可不就是天意么。
于是跟玉楼说道:“听听,平安喜乐!多么喜庆。”她掷地有声,“我和择舒这辈子活该要在一起的。”
从此以后,再没见亓筠送来任何宵食。某日择舒终于问平安,平安这才还原了事发经过。
择舒:“去叫少夫人过来。”
此刻亓筠正躺床上,迷迷糊糊地想:待会儿见了周公要跟他聊聊,她何时才能成为真少夫人的事。
“小姐小姐!少爷叫你现在过去一趟!”喜乐轻轻摇醒她。
“嗯?”
“嗯?!”
亓筠愣愣地问:“你说什么?”喜乐又重复了一遍,亓筠这下睡意全无。
择舒这时候叫她,该、该不会......要侍寝吧?
一路上忐忑、激动、紧张,完了又开始窃窃自喜:她好像被君王翻牌的冷宫妃子哦,而且后宫就她筠妃一家独大,不,是仅此一家!
亓筠一扫几日前橙玉生被拒的Yin霾,脚步轻快,不一会儿就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择舒写完最后一个字收笔,见亓筠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亓筠像是被从睡梦中拉起的孩子,侧脸残留着浅浅的绯红印子,几缕青丝顽劣地翘在头顶,与这稚气截然不同的是,她不点而朱的唇滋润光泽,无声地邀人品尝,盈盈水眸仿佛有千言万语。
这一眼让择舒心底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chaoshi感,陌生又似曾相识,于是记忆碎片在这一刻拼接了起来。他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把那些画面重新拆碎抛在脑后,然后很快地将信纸折起,想要连同心底(或许还有身体)的异样一起装进信封里。
择舒缓声说道:“白露将至,宣王府邀各地望族于半月后品酒,届时你同我一道去,可否?”白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