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立秋</h1>
“小姐”
“小姐?”
“小姐......”
“叫我少夫人。”
“是,少夫人您的香囊。”
她家小姐,哦不对,是少夫人,又又又发呆了,人嫁过来已有月余,却时常坐着出神,连笑的次数也少了。若她笑,眉眼弯弯,小梨涡若隐若现,可可爱爱。若不笑,眼尾微垂,纯良无害,更别说哭了,谁见了都想将星星摘下哄她。
除了少爷......避之如蛇蝎。
说来也怪,当初明明是少爷先上门提亲,八抬大轿娶回她家小姐的,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呢,可怎么......难道真如坊间所传?
喜乐一面递上香囊,一面压下心中疑惑。香囊上绣着一对儿青赤色鹣鹣,所用花草香料、缎面针线无一不上等,只是模样蹩脚,似鸭似鹅就是不太像鸟。
“愿为比翼,用效鹣鹣”,亓筠在心里默念。
亓筠揣着香囊,倚靠在美人榻上,怔怔地望着窗外。暑去秋来,前庭的梧桐树落叶纷纷,夕阳穿透枯叶洒落在墙沿瓦和青板石上,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金黄里。
这时一只大橘猫跳入画中,打破了庭院的宁静,只见它先是在枯叶堆里打滚,而后往大门方向望去,不一会儿喵喵叫起来。
“一定是择舒回来了!”
亓筠欣喜,鞋也没穿就赤脚噔噔跑下楼。屋外不如小楼里暖和,喜乐拿着外袍和鞋追在主子身后。
“择舒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呀!”亓筠迎上去,言笑晏晏。
“嗯”择舒淡淡道,也不看身边亦步亦趋的人。
“喵~喵~”
刚刚那只大橘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绕到择舒腿间,不停地蹭着他的脚,使择舒不得不停下。
“猫右,不可。”
猫右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心甘情愿亲近她的生物,彼时在院子里相遇,它还是一只小橘,短短月余竟长成了如今身量可观的大——橘,猫右猫右,伴她左右。不过择舒并不喜欢它,当然......也不喜欢她。
怕择舒不喜,亓筠连忙弯腰把猫右抱起。夕阳柔和的余晖下,少女的发鬓和轻盈的纱衣好似被洒上一层浅浅的金箔粉末。
择舒的心没来由的有些柔软,可视线往下,发现她不仅外袍没穿,几乎曳地的裙底竟露出圆润的趾头,像极了怀里那只大胖猫的白爪子,沾了一身猫毛不说,胖猫还一个劲往里蹭,择舒眉头轻皱,眼神扫向亓筠身后的喜乐,什么也没说便进了书房。
喜乐一激灵,赶紧把猫抱下,然后给亓筠严严实实地穿上外袍再套上鞋,亓筠这才像做坏事被抓到的样子,赧着脸跟着进屋。
“有事?”
择舒没有直接赶她,于是受到鼓励般,亓筠有些激动地说道:“择舒,我给你绣了香囊!”,她凑到跟前,献宝似的将香囊从袖里拿出,然后捧在手里呈到择舒眼皮底下,晶亮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说不清鼻尖萦绕的是淡淡nai味还是香囊里的草药味,总归不太喜欢,择舒蹙眉,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冷声道:“不需要。”
“哦,那,那我放角落里给你熏蚊子。”
择舒侧身绕过她径自走到书架前。
“我做了晚膳,我们一起吃吧!”
“吃过了。”
“这样啊...”
似乎当她不存在,择舒自顾自的看起了书,亓筠知道再不出去就惹人厌了,可她还不想走,自那晚之后,择舒再没给她靠近的机会,于是那一晚便同春梦般留在亓筠的记忆里。
不是没有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少夫人,只是择舒很忙,有时等到夜深也不见他回来。
有一回她等得困倦,睡了过去,喜乐唤醒她说少爷回来了,她开心地找他,哪知话还没出口,像是预料到她要说什么,只听择舒冷淡地说道:“没用的事,别想,更别做。”
所以通常,她只得早上择舒出门时,从窗口匆匆的一撇,他们就像同住在一个宅子里顶着虚假夫妻之名的陌生人,各自过着不太相干的生活。
新婚当夜,众人离去,她拉住择舒问他为何不留下?
择舒睨视坐在喜床边的她,轻蔑道:“你已嫁得足够体面,难道还不满足么?”,瞬间觉得红色的婚服烫手,她松开择舒的衣角,垂首,难堪地绞着手指,明明心寒似冰,脸上却止不住发烫。
当初她竟傻得信了他跟爹爹说的那些誓言,凭什么呢?她这个一手谋划的人居然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可能是真的有点蠢吧。
后来别说同寝,同屋待上半个时辰都是少见的。也罢,她不想成为用美(rou)色(ti)拴住丈夫的妻子。
若非择舒在她闹开前向亓家提亲,恐怕亓家小姐迷jian意中人的丑闻早就传得满城都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现在可是择家少夫人啊。
一个尽管不得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