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稚子心事</h1>
请期已毕,李言臻婚期近了。李兆年也回了家。
戴十四有些怅然,她的怅然也是孩子气的:李言臻和她很投缘,她嫁出去了,以后没人陪自己玩了。
大婚那天,戴十四早早便跟着李随安来到前院。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穿过无数的深深庭院,长廊,月洞门……这条路她走过的,但从没有一次觉得如此漫长。每走一步,那股庄重的气息就浓上一分,几乎像个怪兽,把人一步步吞到肚府深处。
今日过后,臻臻便要被困在另一所幽宅大院里,用另一个身份开启新的生活。这真是她想要的吗?
“要是能陪着她出嫁就好了,我们还能一处踢毽子,一起骑马玩。” 戴十四想着想着便出了神,没防备撞在李随安后背上,鼻子都酸了。
李随安已经习惯她的毛手毛脚。他回头,用手捏着戴十四的下巴,倨傲地说:“你想什么呢。”
他语气不善,戴十四瞪眼看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李随安又问她:“你心情不好?”
戴十四点头。
“那就假装出心情好的样子。大喜的日子,你摆这张脸给谁看?”李随安冷淡地说。
“什么脾气……”戴十四小声嘀咕,不知何时又得罪了他。
来到李言臻闺房。李随安病体久抱恙,不宜参加喜事,因此他进门时,前来侍奉上妆的丫鬟们诚惶诚恐地拦住了他。
“二少爷,您病体未愈,不宜大喜大悲伤了身子,还请回吧。”
这些丫鬟都是胡月宜的人。李言臻在里屋,并未听见门外的动静。
“好大胆!二少爷并未出席婚礼,只是私下探望妹妹,你们也敢拦?”戴十四见李随安表情淡淡的不说话,心中他是要自己出面,于是跳出来扮出凶悍的样子,去训斥那些丫鬟。
她并不喜欢这般指责的话语,按照她的脾性,约莫是喊声“好姐姐”撒个娇就进去了。但李随安在她背后,她若服了软岂不是代表他低人一等,连个丫鬟都不敢得罪?
戴十四身份尴尬,不主不仆,又是李言臻的好友。那些丫鬟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让开了。
她硬着头皮讪讪地笑,李随安却是真笑了。
不过说出的话并不怎么好听。
“看你这狐假虎威的狗腿样儿。”
戴十四暗暗攥了攥拳头,没理他。
新娘子已经梳妆好了。浓如黑墨的发丝全都梳了上去,绾成Jing巧的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金凤凰步摇,上面镶嵌的宝石璀璨夺目。
李言臻不是平时不施粉黛的模样。她黛眉轻染,朱唇嫣红,目光流盼,白嫩的两颊胭脂淡淡扫开,妩媚的眼角贴了金色的花钿,和大红喜服上的金丝绣样遥相呼应。
胡月宜也在房中,看见她俩忙笑着上前嘘寒问暖。戴十四躲到李随安身后,不愿和她说话。李随安颔首与她相谈,不见异样。
“十四!”看见好伙伴来了,李言臻起身去迎,全身佩戴的金钗首饰都在叮铃作响。
“你们先下去吧,把门带上,不许人进来。”李言臻示意服侍的人退下,又转头对胡月宜撒娇:“娘,让我和十四妹妹说些体己话。”
胡月宜看见李随安就坐立不安,此刻忙不迭地出去了。
“臻臻。”戴十四轻握住李言臻的手,心里愁肠别绪达到了顶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李言臻却笑嘻嘻地拿起一枚粉宝石的金钗,放到戴十四手中。
“这是我最喜欢的金钗,特意找金匠打的,颜色可娇嫩呢!送了你罢,留个念想。”
戴十四接过金钗,撇着嘴,一副要掉泪的样子。李言臻忙转向李随安:“二哥哥,快把她带走,我好容易才止住泪,此刻可见不得人哭。”
“谁哭她也不会哭的。”李随安从袖子掏出一叠东西,交给李言臻,“留着傍身。”
果然,戴十四只是撇了撇嘴,把金钗收好了。
李言臻接过来一看,几千两银票!她忙把银票放到桌上,“二哥哥,我不要。”
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娘动了大太太的嫁妆,已经够了……总之,是她对你不住。”
“姨太太的事和你无关。你莫要搀和。” 李随安冷冷打断她。
他很少对李言臻冷面。李言臻微微一骇,察觉出他语气里的不耐,便又拉着他笑道,“二哥哥,我出嫁后,你就得喊我嫂嫂了。”
戴十四“噗嗤”笑出了声,看见李随安额角的青筋鼓了鼓。
回去的路上戴十四便不住地唉声叹气。李随安掐住她后颈拎起来调笑:“小小稚子,也学人叹息?”
“我不是稚子了。”他越越界,她就越胆大,如今也敢瞪着一双杏眼去瞧他,一副小猫撒野的张狂样子。
“那叹气做什么?定是有心事。”他声音懒怠,似是在逗她玩。
“唉——”戴十四又是一声长叹,幽幽地说:“也不知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