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半途而废陆医生</h1>
“谢谢你,陆禾。”
纪得认真的脸尤其耀眼。
“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大哭一场,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大哭,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种力气被抽光的酣畅淋漓。也可能是哭得太凶了,后来上楼的时候都有点晕晕乎乎。等我再醒来,就在医院了。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先天性心律不齐,比心脏病轻了许多。上天待我,还是宽厚的。”
“对长辈们很抱歉,爷爷nainai一把年纪还千里迢迢为了我赶过来,妈妈到现在都怀疚于心,张姨比之前更加紧张了,陈叔叔放弃新开的诊所一齐去了T市全身心地照看我……其实我真的足够幸运,放在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我的处境未必会好。妈妈每次打电话都会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很知足,这是真话。”
纪得认真地看着陆禾,认真地诉着过往。眼里有着坦荡和平静,好似那些过去真的都过去了。
陆禾皱着眉头,她的过去有任何人任何事,偏偏少了他,和那个吻。
“那我呢?”我真的……不值一提吗?
纪得看着他,考虑了良久,说道:“陆禾,那个吻,我记得的。”毕竟是初吻啊,是唯一一次勇敢地经历。她,珍藏许久。“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后来的生病,也与你无关,只是没有控制好情绪,第一次见面时说的那些话也不是赌气和搪塞,忘了吧,别放在心上,也……不要责怪自己。”
陆禾吃惊,她竟都知道。到这一刻,她居然还在顾及自己,他都有些恨她的善解人意,他甚至奢望她能发脾气撒泼打滚哭着骂他为什么一走了之,怎么都好。
可偏偏不是,上天把全世界份额的善良都用在她一个人身上,变成了她的禁锢,她的压抑,她的唯命是从。还有,她的麻木。
“我可以…抱抱你吗?”陆禾干涩的嗓音从喉咙深处发出里,哑的一塌糊涂。
纪得愣了一下。转身便笑了笑,侧过身去拥住了他。他的身子微微发抖,纪得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肩,慢慢才安抚下来。这个拥抱毫无情欲,只是一个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鼓励。陆禾稍稍用力回抱了她,贪恋在她怀里的温度,久久不舍得放开。
纪得拍拍他:“再不开车要违章了哦。”
陆禾松开手,一脸严肃的说:“谁敢打扰我追女朋友。”
纪得被他说的顿时无语了。“陆禾,我们…可以是朋友。”只是朋友。
“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可怜巴巴的口吻。
纪得无奈的看着他:“我现在很好,很自在。我不确定是否可以与另一个人相处的比现在好。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陆禾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启动了车子,“那就从朋友开始。”
纪得默然不语,心里也称不上高兴,也没有太失落。但确实松了口气。
陆禾将车开到了公寓楼下,纪得道了声谢就下车了。
“不请我上去坐坐?”隐隐期待的口吻。
“你想上去坐坐吗?”一本正经的礼貌。
“就是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上楼万一有什么危险,”说得煞有其事,“男子汉大丈夫,送人到家门口是礼貌,是绅士风度,所以……”
“这里的安保很严格,”纪得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别说陌生人,一只苍蝇都要经过严格检验。”这也是当初纪年琴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
“你真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啊。”陆禾流露出伤心的神色。
纪得倒真的有些抱歉了:“我不知道,我不想……”你后悔。
后面几个字纪得在心里默默补充,听到陆禾耳中是另一层意思了。只当是不算委婉的拒绝了他。
“你顾全了所有人,你说的每一个字都理智成熟。那么你自己呢?你有没有曾经哪怕一次问过,你的心,它是不是难过了。”这些话陆禾并未说出口,今天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望着她,想看清楚她掩藏在心底的,哪怕一丝丝的忐忑和忧伤。他们隔着一扇车门,目光久久对视,想是谁都不服输地证明自己。不知过了多久,陆禾收回目光,没再多说什么,便驱车离开了。
纪得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才进了电梯。今天与陆禾说的话,是对朋友阐述的合理范畴,毕竟他曾参与其中,有资格知道一些与他有关的事实。
还有剩余的一部分,她需要再多一点勇气,再多一点时间才愿意去触碰。那是一块烂透了的伤疤,好不容易结了厚厚的痂,轻易不敢去掀起旧伤,哪怕得过且过也不要紧,她怕,是真的。
陆禾回到办公室,看着桌面上一叠叠的文件,却再难静下心来。强行消化了这样一场过往云烟,太阳xue坠坠的疼。她说了那么久,权衡了全部人的担心、内疚、自责,却绝口不提自己。他看着她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平静和无澜,如同一滩死水。好似从没有发生过那场变故,一个人连难过都忘记了,是怎样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