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朗华哪里得知了全部真相,知晓自己弟弟身为泉灵被捕捉至炼神宗,却炼魂失败魂飞魄散,月魑的心情很是不平静。自己的幼弟当年聪慧而骄纵,竟死于炼魂法阵之中,当时得痛苦?
这是他得知炼神宗全灭一事后,头一次产生了遗憾感——雪挽歌啊,你怎么就把炼神宗给全灭了,没给我们留几个呢?!这么想着,月魑昂首给自己灌了一口冰凉又热辣的酒ye,眼角有泪水滑落。
心情过于不好的他,连朗华推门进来时,都险些没看清楚人。直到被揪着衣领粗暴的丢出门,才反应过来,险险的扒住门把手,没让朗华把自己关到门外:“妖尊?!”
“雪挽歌让你回去。”朗华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去!”
月魑怔了一下,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松开手问道:“他振作起来了吗?”
“不出意外,是的。”朗华说起同族倒是颇有耐心:“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会喝酒到失态,你看着点儿。”
这话你不说我也会做到,月魑笑了一下:“好。”他转身走了出去,这里是妖盟在小城市的驻地,离得雪挽歌现在的住处其实很近。
身后,又传来一言:“对了,雪挽歌那万年走的,还是无情道。这孩子够狠,为了没有破绽,封印了自己的记忆,才全盘取得炼神宗的信任。”
竟是如此?月魑脚步一顿,心头隐约明白了过来,细细一想又什么都没捕捉到。可他再抬头,就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庄园门口。一开庄园的门,香醇厚重的酒香就扑面而来。满天夕阳之下,月魑瞧着雪挽歌,眸色微微一闪。
只见白衣青年姿态慵懒,正睡在花园绿荫下的躺椅中,躺椅旁是一张石桌,上面摆着很大的酒碗,还有一只古朴的酒坛。雪白的一截手腕自袖口露出,端起来便是整整一晚倒入口中。
月魑迈步上前,就这短短几步的距离,雪挽歌已喝了有几大碗。月魑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雪挽歌的手腕:“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
“行。”雪挽歌没抽回手腕,就等着月魑给自己倒酒,在瞧见一截绿藤爬向廊道方向时,也没在意。
不一会儿,月魑的分身带回了好几坛美酒,还有各式各样的酒觞。雪挽歌终于抽回手,托腮瞧着月魑分门别类的为自己倒酒。你别说,美酒的颜色不一,配上不同样式的杯子,倒有了几分雅致。
当一只酒觞搭上唇角时,雪挽歌顺从的张开了嘴。月魑倒酒的力度很是柔和,他能清晰感受到酒ye流过喉口,触感是灼烧的激烈与辛辣的爽朗。就连酒水的搭配顺序也很有节奏,烈度是由低到高,很容易让人适应。喝着喝着,雪挽歌不但没有喝够,反而Jing神越来越好了。
“你喝得太出汗了。”良久,一只夜光杯被递了上去,月魑轻轻拭去雪挽歌眉间热汗,缓声道:“换换口味吧,这是果酒。”
雪挽歌眨了眨眼睛,这一回没睡在躺椅上,任由月魑就这么弯腰喂他,而是直起身子摇摇头,将杯盏推回石桌上:“你怎么不喝?不是说,陪我吗?”
“你喝得很开心。”月魑忍不住笑了:“看你喝得这么起劲、这么开心,我都忘了,自己也要喝酒。”话虽如此,他却倾下身子,为雪挽歌擦拭了一下眼角。那里shi漉漉的一片,令月魑微微叹了口气,很温柔的劝道:“所以,看在我这么投入的份上,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打心眼希望,雪挽歌在这一晚解开心结的同时,能将一切悲伤绝望的过往尽数埋葬。这双漂亮的黑眸,只需面向更美好的未来,哪怕看见他如此脆弱一面的自己,可能瞧不见明天的太阳。
但回答月魑的,是一个拥抱,还有埋在他胸前的头:“呜呜~对不起~”低低的哭声从胸膛上传来,那是一个孩童最真挚的忏悔,也是一个大人最酣畅淋漓的发泄:“对不起~万年~万年~我才恢复记忆~呜呜~”
“你没做错什么。”月魑拥住了雪挽歌,又一次安抚道:“没人怪你。”正如我弟弟一样,没有人会责怪他。这世间,哪里有责怪自家珍宝太珍贵的道理?明明是强盗太残忍,也明明是自己太弱小。
雪挽歌的颤抖越发剧烈,哭声从大声变得抽噎,月魑很清楚的感觉到那块儿衣衫shi了个彻底,心头却越发软了:“你很厉害,做到了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情。”
“真的?”雪挽歌抬起眼睛,尤带水雾的眸子闪着几分亮色,澄澈仿若雨后晴空,透着几分铅华洗尽的天真纯粹,紧紧盯着月魑。
自己不该回答的,这个肯定可以来自于任何人,唯独不该来自于自己,一个因为炼神宗而迁怒盟友的混账。月魑心头苦笑,可面对这么一双充满不自知期盼的眼睛,面对这个几乎把答案当成救命稻草的人,他无法拒绝,更不会拒绝。
“是的。”月魑笑着,揭开最烈之酒的封泥,用最大的碗倒了两碗,回答的语气无比笃定:“你一个人,决定了妖族如今乃至未来的胜算,是前所未有的奇迹。”
以雪挽歌的性格,绝不会躲躲闪闪隐隐藏藏,妖族的身份迟早会传开。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