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昊天伸手探去,洛怀霖却把脸偏了偏,随即深深埋进双臂,两侧肩胛骨微微颤动,隐有啜泣抽噎之声传出。
“你这是做什么,”洛昊天站起身,低头凝着眼前的少年半晌,眼神透露出一丝不忍,终是浅叹了一声道:“朕…并无逼迫你的意思。”
洛怀霖眼底水光氤氲,突然抬起头道:“你就不怕他的下场,亦是我的下场吗?”
洛昊天呼吸一滞,几乎是立刻驳斥道:“不可胡说!”
“毕竟我的母亲也是这般,死在我眼前的啊……”
洛怀霖紧紧抿着唇,一双仿若洗过尘的眼眸黑白分明,漆黑的瞳仁此刻透亮得直慑人心,纵是洛昊天一时之间也晃了下神。
洛昊天蹲下身,把洛怀霖紧紧搂入怀中,低声在耳边道:“我知你此时心中定有诸多不快,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相信我好吗?”
洛怀霖心中苦涩,如鲠在喉,这若换作他从前的性子,要是有人让他不痛快,他定也不会让对方好受,嘴上多伤人的话都说得出,可是现在,他只能把一切憋在心里,真怕有一天憋出内伤啊……
“我——”洛怀霖双眸好似失焦一般,低声喃道:“尽量吧。”
“陛下,怎么处理尸体?”洛昊天身边的影卫疾步走到洛昊天身后道。
洛昊天看着洛怀霖此刻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极其冷酷地开口道:“即证实了是邪教叛逆,随意找一荒地焚了就是。”
洛昊天感到怀里的人儿一颤,低头亲了亲脸颊安慰道:“我抱你下去歇息。”
来到焦雨轩的第二层,地上铺了厚厚的羊绒地毯,赤脚踩上去亦是柔软舒适,但洛昊天还是把洛怀霖紧紧抱在怀里,尽量把他的视线压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将人放到了中间的圆帐大床之上。
“乖,上朝的时辰要到了,朕嗯——”安抚片刻之后,洛昊天正准备起身离去,但洛怀霖却搂着对方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堵住了还未说完的话。
洛怀霖逐渐攀上洛昊天的胸膛,肩颈,极尽讨好之姿地往洛昊天身下蹭去,将他半个身子重新拉回床上,随即两人身躯缠绵得在宽大的床上翻滚了好几圈。
一番互相点火折腾下来,洛怀霖累得有些喘,温热的气息吐在洛昊天耳边:“你…你闭上眼。”
洛昊天心头热血上涌,还当他要玩什么花样,便下意识地听从,微微阖上眼皮,但接下来还未及他始料的是——
“啪——”
痛麻的感觉还未在脸上漫开,他就已经把对方还未来得及抽回的腕子紧紧攥在了手中,几乎是要把那纤细的骨头捏碎般,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从心中升起,自他手握天下权柄之后,再没有人敢这般赤裸裸地挑衅自己的权威,更何况自己还是他老子,这小子怎么敢——!
“你……你好大的胆子,忤逆犯上!”洛昊天几乎是咬着牙开口道:“你当朕真的不会——”
这是洛怀霖第一次,在自己十分清醒的情况下,抽了他父皇一巴掌,并且是毫无畏惧之心,下狠手抽的。
他任那只手腕被攥得吱吱作响,跨坐在洛昊天腰上,心态很是坦然地开口道:“我心里痛快了,要打要罚随你。”
只是他额角时不时青筋暴起的模样,已经出卖了他此刻忍痛忍到极点的事实。
洛昊天闻言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差点就忘记这小子的本性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睚眦必报。
况且少年人的独占欲本就极强,更遑论洛怀霖这个从小被他自己宠坏的小东西,凡是被他拥有过的东西,即便最终厌弃了也是宁毁不予的性子,着实是……自私倨傲到了极点。
他哪里是那种软性子易屈服的人?呵,自己刚刚怎么就被他几滴眼泪骗到了?
洛昊天嘴角一扬,抓着洛怀霖手腕的虎口微微发力一拧,只听咔得一声,那纤细的腕子便脱臼了。
“嗯哼——”洛怀霖发出一声闷哼。
他当即没有心软地抓起洛怀霖另一边手腕同样也来了一下,洛怀霖此时再也忍不住地嚎叫出声:“啊哈——痛!!”
洛昊天离开时,拎着洛怀霖颈间的项圈将人掼倒在床上,只冷冷说了一句:“小惩大诫,下不为例。”
洛怀霖无力地扑倒在床上,两只腕逐渐疼到失去知觉,可他只要想到洛昊天要顶个红巴掌印去上朝,心里就不由地感到痛快,脸抵在被褥里,咧着嘴都笑出了声。
洛昊天回到銮驾上换了朝服,一路上后头跟着的仪仗宫人头低得都快埋进地底下了,温桓匆匆送来朝服,在巨大的銮驾扶手边搀洛昊天上车的时候抬头瞥了一眼,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他清晰地看见了陛下左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那手指印根根分明,显然是刚拓上去不久且力道不小。
“都不用跟上来伺候,”洛昊天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来,“着人取些珠粉来。”
温桓在洛昊天出声后就再不敢抬头打量,赶忙低头称是。
其实在朝上,冕旒华贵之下,帝王威严之重,根本无人敢窥视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