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迟迟都没收回视线。
按理来说他不应当看见伊莱的幻境,可如今这副样子,却让伊莱不得不怀疑他确实看见了什么。
只是他实在是有些累了,便也懒得再多问,从架子上拎了瓶火焰威士忌倒了满满一杯酒,拿着酒杯坐回沙发上。
斯内普垂下眼,他的手上也拿了几瓶魔药。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从架子上拿过一个空酒杯,走到伊莱身边坐下。
他自顾自地倒了酒,伊莱懒散地倚着沙发,眼睛瞥了眼被斯内普放在桌上的魔药,撇了撇嘴。
两人一声不吭地喝了会儿酒,斯内普攥着玻璃杯,忽然说道:“回想以前,好像一直都是你在陪我喝酒。”
斯内普没有酗酒的毛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心烦的时候酒Jing确实是最好的麻醉剂,而他……又的确不似格兰芬多那样勇敢,对于某些问题只会懦弱地逃避。
伊莱歪着头想了想,其实陪斯内普喝酒的次数一只手数都还富余,倒也不至于多到用上“总是”这样的词。伊莱印象最深的时候应该就是莉莉婚礼的那天,他参加完婚宴回来后就看见斯内普喝得酩酊大醉,且拒绝和他交流,软着来完全行不通。最后还是伊莱扯着他到浴室冲了一通凉水,然后把人按在洗手台上艹到接连烧了三天才算了结。
“我记得,”伊莱说,“莉莉婚礼的那天……”他眼睛微眯,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但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然而斯内普却接着话题说道:“那天,我喝那么多并不是因为莉莉和波特的婚礼。而是……因为你,伊莱,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我,你回来后会是什么态度……我从来就不是个自信的人,在关于你的事上,更是如此。”他说得很慢,有时候会停顿一会儿,小小地吸一口气,才能尽量维持声音平稳地说下去。
确实,在得知莉莉的婚礼时他们就有过矛盾,尽管后来被伊莱主动压了下去,但显然,这仍掩不住冰面下的暗流涌动。而这暗流在莉莉婚礼的当天终于冲破了冰面,几乎淹没整片大陆。
“我知道这会让你误会……但是,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
斯内普试图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没有成功。他不想用开心或者满意来形容,因为他更不想承认伊莱和自己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并没有真正毫无负担地感受到恋爱该有的幸福,但讽刺的是,事实就是他所想的那样。
而他自己也无比清楚这一点。
斯内普盯着手里玻璃切面的空酒杯,身边的伊莱又倒了杯酒。斯内普不敢转头和他对视,他害怕看见伊莱漠然地移开视线的模样。
“莉莉因为我的告密而死,那时候……我绝望得几近崩溃。”斯内普低声说,“可是我真正的崩溃,是在看见你同样不好受,却还不得不时时包容我的时候。”
“伊莱,我深知自己的无能,也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苍白。一直以来,我都不想因为我自己固执地加入食死徒的错误决定而将你也拉入泥潭,不想你因为我们的未来焦头烂额,不想你再因为我而难过。可是每每看见你克制地、安静地望着我笑的样子,都是在提醒我,究竟是谁真正地让你感到痛苦。”
“……是我。”他说,“但是——我……我的本意从来就不是……”他颤抖着,用力闭了闭眼,“我们,本不该是这样的。”
只是,他终归是醒悟得太晚,也改变得太晚。
在发现伊莱离开后,斯内普发疯似的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他怎么也不信伊莱会这样不告而别。他知道伊莱应当生气,应当对他失望,可是斯内普总以为自己还会有弥补的时候。他疯狂地寻找与伊莱有关的任何线索,斯内普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他不需要知道,因为时间的长短无关紧要,他绝不会放任伊莱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生命力。
直到邓布利多告诉他一切,斯内普才像是发条用尽了的机器人,骤然停了下来。
【伊莱说,他不希望你找到他。】
邓布利多这么说。
时间的长短对斯内普来说无关紧要,即便所有人都告诉他希望渺茫他也浑不在意。可伊莱的这句话却如同冰锥直直刺入心脏,他分辨不清那一瞬间的究竟是疼痛还是麻痹感。斯内普木然地看着邓布利多,然后他跪下来,他知道邓布利多必然知道伊莱在哪儿。他跪下来求他,求他告诉他伊莱究竟在哪儿。
但老人只是神色漠然地俯视着这个昔日自己曾教导过的学生,这个伏地魔的左膀右臂窘迫地交握着双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请他救救莉莉的情景历历在目。老人笑了笑,说道:【西弗勒斯,你觉得伊莱会认为你是真的爱他,还是只是为了感动自己?】
老校长的语气温和而缓慢,一如往常谆谆教诲的模样,仿佛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地劝解误入迷途的学生,仿佛话里的刻薄和尖锐只是错觉。
斯内普浑浑噩噩地回到蜘蛛尾巷,邓布利多紧跟着派福克斯送来了魔药学教授的聘书。斯内普起先并不想留下,他在公寓关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