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雪越下越大,随之而来的是圣诞节的临近。守林人海格为了感谢伊莱对于巴克比克的袒护而送了他一棵高大又漂亮的圣诞树——当然,也是一棵光秃秃的圣诞树,那些彰显圣诞气息的小玩意儿得自己装饰才行。
斯内普去伊莱办公室找他的时候正碰见海格吭哧吭哧把冷杉树抱进来,高大又笨拙的半巨人一路磕碰着把冷杉树摆好。伊莱给他准备了红茶和小饼干,但似乎是面无表情的斯莱特林院长气势实在太过于压迫,海格半分钟都不想多留,竭力学着斯莱特林们斯文体面的样子说了些蹩脚的场面话后就匆忙告辞离开了。
然而斯内普并没有那个闲工夫搭理他,他漆黑的眼睛默默地望着面前的冷杉树。以往的圣诞树都是他和伊莱在平安夜时一起布置的,伊莱喜欢红色的绸带和金色的铃铛,每次都得把一整棵树栓得满满当当才满意。而在伊莱离开后的许多年里,斯内普也仍然保留了他的习惯,于是学生们就会惊悚地发现一棵极具格兰芬多特色的圣诞树长年被斯莱特林院长摆在办公室内,和地窖的Yin冷氛围格格不入。
“这棵树……”斯内普说,“你要什么时候布置?”
“布置?”伊莱奇怪地歪了下头,而后笑说,“一个魔咒的功夫而已,用不着自己动手。”
斯内普抿了抿唇,问:“你有事情要忙?”
伊莱点头。斯内普又说:“那么我平安夜那天来帮你布置。”
他似乎格外执着于自己动手装饰圣诞树这件事,伊莱倒也没什么所谓,便随他去了。
圣诞节前几天邓布利多和伊莱有事秘密离开了学校,两人谁都没有透露,斯内普还是从麦格教授那里知道的。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回地窖检查了一下魔药的储备,又花了一天时间多熬制了几瓶强效治疗药剂,不眠不休地盯着坩埚,直到隔天半夜时接到校长办公室画像的传话让他赶紧过去。
携着一身浓郁药草味道的魔药学教授气势汹汹地赶往了校长室,开门就看见邓布利多瘫坐在他的位置上,伊莱则背对着门口站在梧桐木前逗弄着睡觉的凤凰。他穿着黑色的披风斗篷,长长的下摆垂落在地上,看起来还算干净,而伊莱并不是个爱用清洁咒的人,看来应该没出什么事。
斯内普略略心安地收回打探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对老校长道:“阿不思,我想你应该不是大半夜让我来给你找糖吃的吧?”
“噢,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喘了口气,神色十分疲倦,“我想我需要一些缓和剂和镇定剂,还有双倍的魔力稳定剂。”
“以及生死水和无梦魔药。”伊莱补充道。福克斯已经被他折腾醒了,睡眼惺忪地用翅膀扒拉在他肩上磨蹭着。
听见伊莱的声音,斯内普一下子将讽刺邓布利多的话咽了回去,正要问他需要些什么,抬眼时却惊异地发现侧脸抚摸着福克斯的伊莱脸上布满了一片黑色的纹路——不,不只是纹路,甚至连他的皮肤也变成了死一样的惨白色,如同抹了石灰的墙壁一样毫无生气。当然,这甚至是客气了的说法,对于见惯了魔法生物的巫师来说,对黑魔法颇有研究的斯莱特林院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Yin尸和吸血鬼。
“你——”斯内普的声音短促地断在了喉咙里,“你怎么……”他声音嘶哑,指尖止不住地发起颤来,几乎不敢去想那个可怕的字眼。
“我?”伊莱终于完全转过身来,那些可怖的蔓藤似的黑色纹路只占据了他半张脸,另一半脸依旧白皙光洁。他笑了笑,温声说:“别紧张,西弗勒斯,只是小问题。”
他的平静没能安抚斯内普,对方反而像是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惹恼了似的,气势陡然一沉,连带着语气都尖锐起来:“小问题?!好吧,伟大的法师先生,对您来说什么才会是大问题?!”
伊莱没有接他的茬儿,他走回邓布利多身边,拿起桌上一枚古铜色的古旧戒指道:“这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他把戒指转了个圈儿,给斯内普看上面的一道裂痕,“现在已经解决了。”
伊莱微微一笑,轻声道:“确实只是小问题,中了幻觉罢了。事实上,这其实是我的疏忽,我比阿不思先进去,原本打算让他在外面等我。只是我没有把握好时间,他见我太久没出来才跟进去,结果两个人都中了招。”
“把握好……时间?”斯内普几乎要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伊莱的意思,他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看着伊莱的脸,不放过他神情上一丝一毫的变化,“所以,你是——”他难以置信地说出那个令他费解的词,“——自愿进幻境的?”
“是。”伊莱点头,毫不避讳道,“其实我事前已经猜到了,也知道那是假的,可是……”
可是,那看起来就和真的一样。
伊莱短暂地恍惚了一瞬——这是幻境的后遗症,总是会更容易沉浸在美好的幻觉回忆里。但他很快收拢心神,在邓布利多面前半蹲下来,轻轻握住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随之转向他,在碰触到他的视线后又紧跟着垂了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