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了十多分钟后,他们似乎来到了一间保密级别更高的机房门外。与先前的银色合金大门相比,这间机房被涂成了深红色,鲜艳的禁止标识看起来有些渗人。
顾云初抽空看了眼终端上的空间模型,发现他们已在短短时间内以直线般的路线达到了主机范围的更深处。
可可语气刻板地道:“这道门开始我就需要花时间进行运算才能解锁了,但小熊猫的数据还在同步中,你等等……咦?!”
“怎么了?”顾云初低声问。
可可缓慢地道:“我在小熊猫的记忆中看到,你说你其实来自于……‘银河系’?并且在那里艰难地长大、参军?”
顾云初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了些许猜测,回答道:“对,我是在这具身体十岁时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此前,我还有一段长达二十五年的前世经历。”
虽然可可依然面无表情,声音中也没有一丝波动,但顾云初总觉得他似乎在笑:“孩子,我们不用解锁了,我觉得有个人可能会很想见见你。”
顾云初不由问道:“我先前就总觉得那些收音机、DOS系统似乎都带着地球的痕迹,所以研发你的人中确实有一个同样来自银河系的人吗?”
可可示意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虚拟的身影移动速度极快,一边飞,一边背对着顾云初道:“对,并且那个人就是‘阿瑞斯’的创始者,也正是目前掌握着阿瑞斯系统最高管理权限的人。”
他们此时脚下的这条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般,拐了不知多少个弯了,头顶依然是明亮的白色灯光,两侧依然是白色金属的墙体与紧闭着的银色大门。
顾云初从空间模型中看到,他们似乎正在往红线的另一个边缘处进发。刚才可可带他抵达的红色机房,显然才更像是通往主机的方向,而现在,他们是要去见那个阿瑞斯的创始者?
虽然由于先前接受了可可的许多帮助,尤其是小熊猫,那次与容之渊的对战中若是没有它的辅助,可能自己和容璟都早已死去,但……顾云初仍不禁有些疑虑,为何可可那么笃定他待会儿不会被那位创始人直接轰了?
路程似乎还有一会儿,顾云初听见可可忽然问道:“莫非的墓,在那颗垃圾星上吗?”
提到莫非,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顾云初道:“是的,墓就在他捡到我的那颗垃圾星……现在想来,当初我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儿,是因为有你的干预吧?”
虽然知道可可的脸上不会出现任何表情,但顾云初总觉得他纤细的背影中透露出了悲伤。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可可利用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告知了顾云初,“我曾是七十多年前被卡西莫人俘虏的3S级Omega,在联邦时一直从事着编程类的研究工作,几乎手无缚鸡之力,但由于我先前在缪斯星系的计算机界属于顶尖学者,被劫持到卡西莫境内后获得了来自于联邦的极力救援;
“莫非就是当时赶来救我的士兵之一,但或许我真的是最适合成为阿瑞斯人工智能母本的存在吧,这次救援行动最终由于卡西莫人不计伤亡的抵挡失败了。莫非则作为行动任务的队长成为了第二个俘虏,和我关在一起几经转移。而在历经颠簸的那半个月中,我和莫非产生了感情,卡西莫人为了获得ABO□□的观测数据,索性就放任我们相处了足足三个月;
“那三个月我们随时受到监视,就像实验室里的动物一样,一举一动都被悄悄记录,但我与莫非间的感情,却也正因为极度恶劣的外在条件而变得密不可分,我们成为了彼此生存的动力,并最终完成了标记,信息素与Jing神力上都留下了对方的印记;
“然而好景不长,标记后我们间的各项数据变得十分稳定,没什么变化了,莫非便失去了实验价值,卡西莫人决定不日对他执行处决。我们当然不愿坐以待毙,刚好那时出现了绝佳的机会——实验的负责人苏教授突发疾病,被送往了卡西莫帝国首都进行治疗,实验进程暂时中止。那会儿的实验基地规模还不大,我便与莫非配合着,他放倒早已失去警戒心的研究员,我则一路破解各种密码锁,试图与莫非一起逃脱;
“后面……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们并没能成功,最后我将偷到的月匕悄悄交给了莫非,又以死相逼让赶来的守卫们放走了莫非。之后苏教授赶回来,才发现他保险柜中的月匕被偷走了,立刻下令全力追捕莫非……但最终没能找到躲藏在星网都没有的荒凉垃圾星上的他;
“又过了很久,我的Jing神力被作为阿瑞斯的基础能源彻底抽出,大脑则被放置到了主机中的核心位置,情感与记忆遭到删除,连苏明都以为我已经不存在个人意识了,可奇异的是,我与莫非的Jing神力标记还存在着,像是它并非根植于具体的位置,而是牢牢地烙印在了虚无的灵魂中——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更多的记忆了,只有与莫非相遇后的那些相处、那些倾诉还一幕幕清晰无比。”
顾云初不知他此时耳边听到的叹息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那其中分明充满了浓郁的情感,怅惘而悠长。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