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居住的院子门口,才发现自己从外婆的房里顺走了一串佛珠。
房间里亮着灯,烛光影影绰绰的照出一个人的模样在窗子上。那是宋清平灯下观书。
我在院子里的山石上坐了一会儿,又念叨了一会儿,一直到露水润了衣裳。我抬头看月亮,看见月亮边上遮蔽的一点Yin云全被月光照亮。
转眼又看见那影子还映在窗纸上,仿佛动也没有动过。
我下定决心跑到窗前,然后猛的一下打开窗子,又大叫宋清平的名字,预备将他吓一跳。
宋清平却不紧不慢的搁下笔。
岭南的窗子都是竹制的,因为雨天chaoshi,屋子搭得高,窗子也就搭得高。
我踮起脚尖,只能勉强露出半张脸,宋清平便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探出身子来看我,对我说:“殿下回来了?”
也就是他探出身子来看我的那一瞬,我才领会到佛家所说的大彻大悟。
那时候我背着手把那一串佛珠藏在身后,不让他看见多想。可是等我再想到这一层时,我看着宋清平便觉着有些不大自在,想要说什么也再说不出来了。
宋清平皱眉,喊我:“殿下?”
为证实自己的说法,我特用了问话把我的大彻大悟拿出来问他,我说:“宋清平,真心是不分男人女人的,是也不是?”
他点头,好郑重好郑重的回答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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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真心是不分男人与女人、殿下与臣下的,我想我这个大彻大悟来得还算很容易。
之后我拿这句话跟外婆解释,她也点头称是。我想若我此时放下手中雕木头的锉刀,那我也能立地成佛了。
那天晚上我问完宋清平那句话之后,宋清平很认真的答是,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想双手攀着窗沿爬进屋子里去,但是我又怕弄乱宋清平的书本,只好退了两步,对他说:“你出来一下。”
宋清平转身就要走门。
我又说:“你从窗户出来,我等不及了。”
于是宋清平一撩袍子,一只手撑着桌子,没等我看清动作就翻出来了。他在我面前站定:“殿下?”
他出来之后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觉得我魔怔了,我也觉得我魔怔了。
我又开始胡诌:“我方才坐在院子里,露水shi了衣裳,你摸摸我的衣袖还是chao的呢。”
我把双手伸给他,让他摸一摸。仿佛我等不及,火烧屁股似的让他从窗子里窗子里出来,就是为了让他摸一下我的衣袖。
宋清平也伸手揉了揉我的袖子:“确实是shi了。其实我知道殿下坐在院子里。”
“你一直在看书,窗户又没开过,你怎么……”这时风吹过,吹动开着的窗扇,我看见窗纸上一个小窟窿,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我伸手出来的时候,将手里的佛珠也摆在他面前了。宋清平的目光就落在那上面。
我解释说:“我没念经,也没学会什么法术,我就是参悟了一下佛法。”
“那殿下参悟了什么?”
“我悟到……”我捏着串珠,摆出念佛的姿势来,“我悟到我的七情六欲断不了,我不配念佛。”
“殿下悟到了。”
他倒是很了解我,知道我一开始问他的那句话就是我悟出来的东西。
我低头笑:“过奖过奖。”我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回房里去:“你站在院子里小心露重shi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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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岭南待过一阵子,我们就往东走,想要去闽地,看能不能遇见从前我遇见的那个小孩子。
外祖还问我用不用他带我们去小蓬莱。小蓬莱很漂亮我知道,但是那儿不太适合我与宋清平。
宋家未入世时,他们家的祖宗就是隐居在那儿的。我说我要是带着宋清平去了,宋清平受到了什么感召,就学他们先人在那儿隐居下来了,那我可不得一个人接着上路?
我不干。
遇见过的人是不大容易就能再见到的,我们在闽地待了有一阵子,也没能遇见从前的那个小孩子。恐怕我是没法带着宋清平在他面前嘚瑟了。
于是便往江南去,也没有去见小船娘。她要是当着宋清平的面把我打到水里,我还要不要面子?
我们在江南摘过一捧的莲子,就乘船北上了。
抵达燕都时正是初冬,和我与外祖说的时间一样。
正下着初雪,我与宋清平骑着马行在官道上,细细碎碎的雪落在肩上和头上,宋清平时不时提一提他的鹤氅与我的鹤氅,抖落下满身的雪花。
一直从日出走到日落,我们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城楼上的几个守卫看着我们认了好一会儿:“这不是从前那两个游学的士子?”
我朝他们拱手:“游学回来啦!我们准备向陛下举荐自己!好求个官来当当!”
他们全都笑了,却也拱手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