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我:“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燕都,你皇姊等着你回去就跟魏檐办礼了,你又老不回去,为了你,她都等成老姑娘了。”
“我……”我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今年冬天一准回去,外边的冬天实在是不好过,到处都冷得像铁一样。再说了,父皇下旨,让我没事儿别到他面前晃悠,我得把戏做足了不是?”
外祖一挑眉:“他说的是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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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当太子这件事,只有少数亲近的人能明白,有时候就连外婆也不是很明白。
我在岭南王府陪着她吃斋念佛,她就这么问过我。
我没把宋清平带着一起吃斋念佛,宋清平想得很准,我还是很害怕的。
要是遇见哪位法力深厚的和尚,一眼就看破了宋清平多赚了一辈子,拿出个金钵出来要把他给收了,那我怎么护得住他?
等宋清平被当做妖怪收走了,我就只能窝窝囊囊的收拾东西去寺庙里出家做和尚,每天提着扫帚扫一扫地,顺便想一想他。
那时候我陪着外婆念经,外婆念的是经,但是我哼哼唧唧的,口里念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她念完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喝口茶润润嗓子。
我问她:“阿嬷方才念的是什么经?”
“心经。”她说,“不是别的什么经,是你心里的一本经。心里想的什么,就念出来。”
“念给佛祖听吗?”
“谁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佛祖。”
我想外婆根本不信佛。
“那念给菩萨听吗?”
“这世上有菩萨吗?”她反过来问我,又道,“是念给你自己听。”
“那阿嬷念的什么?”
“有时候念自己,有时候也念念家里人,念念你母后他们。”
跟老人家说话,须得刨根问底,这样说话才有意思。
我又问:“心经算是什么经呢?为什么不念录在经书上的经文?那些和尚要是知道了,岂不得哭死?费了那么大力气取过来的经,也没人念。”
“我还配不上念经。”
“什么?”
“你看我念的是什么就知道了,念佛经是要六根清净的,我又不清净,怎么配得上念经?”
“那阿嬷今天念了什么?”
“今天念了你,不过阿嬷没能想明白。”
“想明白我什么?”
“你和你父皇年轻时简直是像极了,可是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就变得这么不一样了呢?”
“阿嬷这是问我?”我想了一会儿,“那我们一个一个来说,先说我和父皇哪里像了?他从前是少年英雄,我是少年没有英雄,况且过几年我也不是少年了。我倒是觉得我二弟和他比较像。”
“年轻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光这一点,你和他很像。他也是自小的太子,逛荡遍了燕都城。你母后还给我们写信,说要回岭南来,说他这个人看起来真是忒不正经。”
说我和我父皇很像,根本不是夸我的话。
我梗着脖子问:“那后来呢?”
“后来你皇爷爷忽然驾崩,他没说什么就把所有东西扛在肩上了。”
这我知道,当时北疆在匈奴手里,他登基第二年江南又出事了。我想朝中大概也是一片混乱,小皇叔年轻时是很厉害的,他名下的铺子若是关了门,燕都城就没多少家商铺了。定平二年的除夕,朝中大臣搞了一出闹剧,他们全跪在宫道上请命,让父皇退位给小皇叔。
宋丞相与陈夫子没来,小皇叔自己也没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府上等着冠冕加身。不过大概不是,因为第二天早晨,他就收拾好了商铺的房产契约,全都捐给国库。
后来那群大臣下了江南,将江南安顿好了之后,仍复原职。宋丞相与陈夫子去了北疆,一个人持着节杖,另一个人拿着宝剑,回来的时候一个人还持着节杖,另一个人却躺在车上吊着脚,最后由陈将军变成了陈夫子。
我凑过去,低声对外婆说:“若此时我父皇驾崩了,我扛不起来。”
到时候又是另一出闹剧了。
“那也说不准。”
我摆手:“说得准,说得准,我真不行。”
“这就是阿嬷想不明白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们两个人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就算是父子、就算再相像,那又如何呢?”
“你说得对,人家都说旁观者清,但是在这件事上阿嬷不如你这个当局者。”
“这就参透了?”
“参透了。”阿嬷又开始闭上眼睛念经,手里捏着串珠。
我说:“阿嬷你别念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您直接问我吧?”
“阿嬷说了,你不许生气,更不许翻脸,也不要搪塞阿嬷,你得跟阿嬷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点头应了一声好。
“你到底怎么会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