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乔以清的心反而却活络起来,他突然记起来很多事,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很多年都没再被翻动出的旧事。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乔以清一言不发地下车,不顾乔昌平的诧异,径直走到路边一家花店。
乔昌平忽然也明白了些什么,苦笑一声,眼睛便一动不动盯着花店的方向。
果然,乔以清再出来的时候便一手捧着一束花,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一束清雅淡丽的百合花。
红玫瑰被他扔给了乔昌平,百合花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上。
夏末的墓园静谧无人,只听得几声零星的蝉鸣,墓园里车便不能开了,乔以清依旧一言不发地搀着乔昌平坐上轮椅,然后单手推着上了几个小小的缓坡。
父子两人均是神情肃穆,乔昌平抚了抚怀中捧着的玫瑰,便一路扫望这一大片墓园。
方秋娴的墓在一方向水的小坡上,周围也零星有几个公墓,可相比别处这里还是算作稀松。
乔昌平颤巍巍地站起来,极缓慢地蹲下把花靠放在墓碑边。
“秋娴,我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一如多年前。
乔以清也极小心地把百合靠放在一旁,眼睛却停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婉,眼睛却极深邃。
很多年了,乔以清都没有和乔昌平一起来这边扫过墓。他向来都是独自前来,大多时候也是静默无言,只站在一旁看着这照片,但心中所想,他觉得母亲一定猜得到。
“妈,我来看看您。”
他亦是温言细语,可其中流露出的眷恋却也十分明显。
父子两人在墓前待了好一会儿,都没怎么说话,可乔以清倒觉得这些年来,他同乔昌平在这一刻大概是处的最平和的时候了。也许是因为妈妈在这里吧,一家人都在一起,他好像也不那么想为难他了。
“回去吧。”一阵疾风吹来,乔昌平悠缓地开口,声音很平和,但眉间的郁色却添了几分。
乔以清点了点头,伸手要搀着他坐回到轮椅上,却被轻轻拂开。
乔昌平双手背后,缓缓往前走着,步速不快,但却稳健。
望了望母亲的照片,乔以清便猜到了几分,心下也一时说不好是什么滋味,只能推着轮椅疾步跟上去。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着,乔以清推着空荡荡的轮椅特意放慢了步伐,配合着他。
风一阵阵疾速袭来,两旁的树被吹得哗啦作响,鸟雀叽叽喳喳地停在树梢,风雨欲来。
往回走的路,都是下坡,倒也并不如何吃力。乔昌平静默地埋首向前走着,许久,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才温言开口。
“以清,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怪我当年没能送你妈妈最后一程,我亦承认那是我今生最大的憾事。”
“但你不该把怒气洒在李医生身上,当时那台手术,身为一个初初毕业的二助,他就是做不得,人命关天,半点侥幸与如果都不能有。若能重来一回,我还是会选择把手术做完,我是你妈妈的丈夫,但同时更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
他说的很慢,但每一字都仿佛千斤一般,压得乔以清喘不过气儿来,这些他确实很早就懂得,可是懂得是一回事,真正轮到自己身上,却又是另一回事。
“待到日后下去,我自会亲自向你妈妈赔罪。”
今天原该是他们结婚三十二周年的纪念日,可只余下一个他带着花来探望她,嘴上还向儿子说着日后向她赔罪的话。
光Yin荏苒,一晃他已经五十几岁了,可她却永远地停在了盛年之时。
乔以清瞧着身前仍缓步向前走的人,没有说什么话。
盛年不会重来,他们父子之间因为这桩旧事造成的隔阂已经太深了,深到不是仅仅几句话,一次交心就能消弥的,但乔以清知道,那层坚冰已经在慢慢悄然融化。
随后的日子,父子两人仿佛达成了不曾言说的默契,他们不再剑拔弩张也不曾随意置喙彼此。虽然不像寻常父子那般亲近,可好歹也不争不吵了不是。
乔昌平出院那天,宋清瑜又赶过来探望了,看着相处明显有所变化的父子俩,她心里一时倒也百感交集。
但面对沉默的两人,她还是略觉尴尬,只能自己开动小脑筋,主动找了话题想让两人搭上话,叫气氛不至于那么无趣。
她的一番好意,乔昌平自然是懂得的,也十分热情又温和地回应,但乔以清仍然只是静静地收着东西,不发一言,被宋清瑜的眼刀子逼得紧了,才嗯嗯啊啊,吐两个字。
待到他出去办理手续时,乔昌平这才苦笑着和宋清瑜说,“清瑜,他的脾气,你可要多担待了。”
看到长辈这样一副模样替他说话,宋清瑜心里反倒有些羡慕了,乔昌平虽然面上看着同他不睦,可是心里对他的关怀并不少,那办公室里的照片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挺好的,您放心。”
宋清瑜递给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