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见过我父亲了。”
灵染怔了半晌,才想起铭毅的父亲原是韩先生,只是为何他会露出这种表情。
看出对方眼中不解,铭毅腿一软,靠在旁边的梨木桌上,忧容道:“父亲他中了苗疆的蛊毒,如今还在京城外,大夫说恐怕不好治。”
蛊毒?灵染有些心惊,她不如今只能亲自去看看,才能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对也不对。
“你先别太担心,伯父现在在哪儿?”灵染说完,又道:“我请了苗疆大夫:你先带我去看看,我也好提前传信让他准备解毒之法。”
铭毅点点头,也没有重备车马,就着刚回来的那辆,两人便使到郊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农家小院。
院子虽说不大,但胜在清静,三间正方两间耳房,他们来的时候,一位面容慈善的婆婆正佝偻着背打扫院子。
“这是秦婆婆,早前是我家的家仆,如今老了,不想我父亲竟一直接济着她,她年龄大了,记性不大好,我也是和她说了许久她才忆起我。”
灵染边点点头,边向里走,秦婆婆杵着扫帚看了许久似乎认出铭毅,因而也就没有在细问灵染,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一直等两人消失在木门里才收回去,又开始一下一下低头认认真真的去扫院子了。
不大的矮床上收拾的很是利索,宽大的被褥里几乎看不到躺在里面瘦到脱骨的人。
“父亲,”铭毅有些哽咽,扑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
韩先生两颊青灰凹陷,形容枯槁,看上去似已年过七旬,头发凌乱披散,唇舌有疮,有些地方破开口子,正徐徐往外渗着褐色脓流,这样转头之间,又有一绺头发脱落下来,灵染这才看清枕边散落着许多早已掉下来的头发。
她尤记得最后见韩先生时,他身上那种纤尘不染,干净洒脱的淡然气质,不想再见居然会是这幅模样,如果不是铭毅那声父亲,灵染断不敢认他就是韩先生。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毒物,才刚两日未见,整个人便被折磨成这种样子,姐姐,你说怎么办呀?”
铭毅再心智成熟,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如今遇上自己的父亲成了这种情况,明显是慌了神,他不敢在父亲面前说什么,但灵染看出来,恐怕在找不到好大夫,人就要没了。
“我现在就去写信,让苗疆医生快些过来,顺便把情况同他说…”
灵染话说了一半,被韩先生伸出来的半截胳膊惊得浑身战栗起来,只见那脓疮经过处,沿着经脉的纹路,生出众多纵横交错的银灰色线影。
“这是…蚀灵蛊?”
铭毅诧异的抬起头:“姐姐怎么知道?”
灵染面露严肃,摇了摇头,边转身出去了。
她当然知道了,因为当年伏卭中的正是此蛊,只是当时苗疆人被中原地区视为毒物蛇蝎,不但没人同意她的说法,就连她叫来的苗疆神医也被人当做是骗子,被勒令赶了回去。
此毒难解,到最后伏卭也没被治好,所以灵染也不确定是不是此毒,后来她也丧命了,自然也就不能说此毒有解与否了。
伏卭上一世周身溃烂、发齿尽脱的惨状深入灵染脑海,她离开后,便立即从车中找来纸笔,让那苗人医生乘快马而来,也提了伏卭如今的状况,她也不求回信,只盼人能快些过来为韩先生诊断。
“先生病成这样,身边怎么能没个人伺候。”灵染站在门边,看着悲戚的窝在矮床上的父子俩。
铭毅沉默半晌,声音哑道:“我已把京城里有名的大夫都找了,人我自己来照顾。”
父子两七年未见,没想到再见居然是这种情形,说到底,铭毅现在心里才算折磨,陪着也好,省得像自己那样,伏卭过世后,留下的全是遗憾。
眼看快到团圆节,灵染赶了几天工,终于把要送出去的那副团花衣领绣好,她和大皇子封沐琦不熟,又与封沐锦有些不愉,再加上现在封沐霖似乎有些征兆,年迦又整日来寻她,她原本想能避则避,不如陪着铭毅,以免他伤心过度,出了什么事自己不能陪在身边,但年蓉几次让人来请她,特意和典司求了请柬给自己,她再推诿,似乎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八月十九这日,十里长街铺设红毯,整条路上都设有兵卫,这是皇帝的儿子第一次纳妃,又加上皇上睹物思人,想起当年与先皇后大婚时的场景,从宫中足足抬了四十八抬彩礼箱子,封沐琦坐在马上意气洋洋。
新人未盖盖头前不能见任何人,灵染作为客,直到吉时才看着马车里走出来的年蓉,她本就身材高挑,如今着了广袖对襟翟衣,珠凤冠上被压的颤巍巍的,柔顺的被喜婆牵着将手放到封沐琦手中。
灵染有些失神,她早已忘了封沐锦手上的温度,只记得那一日特别冷,对方似乎在蓄着什么事,将她捏的骨节生疼。
她正想着,肩膀不知何时被轻轻碰了下,紧接着一个暖意融融的身躯靠拢过来,他们二人站在人堆中,再加上对方身份尊贵,根本没人敢管他站在哪里,灵染垂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