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差点一口橙汁喷出去,倒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马上就二十八了,底下那小子还是十九,他比时郁枫只大八岁的日子,仅限于这人三月生日和自己五月生日之间那两个月,其余时候,年龄差都是九岁。
很奇怪,八好像和七甚至六差不多,再糊弄一下就觉得像五了,可是九,它毫无疑问地和十极其接近,尤其当它放在年龄上,尤其当它,放在和男朋友的年龄差上。
简直和十岁没区别。
霍英郁闷。
他朝底下傻傻等回答的时郁枫招招手,“你上来再说!”
时郁枫立刻冲上来,眼巴巴地等他的下一步要求。
霍英把冰橙汁递给他喝,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仔细想了想,“我能要一句话吗?”他的眼睛亮起来,“我要一句‘我爱你’。”
时郁枫双眸被晒得绿而透,其中显出腼腆,也显出疑惑,他一手举着橙汁,一手举着巧克力甜筒,还是傻傻地迎着霍英的目光,“这个我随时可以说啊,说一万句也可以。”
霍英笑了,闪闪发光地,“我这是有条件的,你得在特定的地方,还要喊出来,”他舔了一口流到时郁枫虎口上的冰激凌汁,“就马上来的那场,你得前三名冲过黑白旗,我会在维修站等你,在媒体围上来之前,你不用走过来,但要看着我,要大喊,我爱你。”
这对时郁枫来说倒是没什么难度,无论是争前三,还是喊出来。只是,当他看着霍英这副笑容,生动瑰丽得好像已经听到那时候的那句话,并得到相应的幸福,心还是会抽动两下。他明白,最想让他重回赛场的,不是邱十里,甚至可能不是他自己,而是霍英。
之所以这么说——时郁枫听过霍英的种种梦呓,在深夜,从连声狠骂,到哭腔,再到一句句的大骂,时郁枫知道他是做了有关过去的梦。无论是过去,还是赛车,刻在霍英身上的绝不是怀念和留恋,至少不仅是,可霍英现在却甘愿入世。
他剥开透明的墙,回到真实的世界,去面对日新月异的一切,时郁枫固然可以把这个选择和自己搭上关联。他在岛上就很清楚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琢磨了很久如何两全,殊不知霍英琢磨的比他更多。前几天得知那家小网店一个月前就盘给了别人,霍英前段时间只是帮着过渡打理一下时,时郁枫不无惊诧,原来霍英早就做了各种打算,为两个人。
“你不能跟我烂在这么一小地方啊,说白了就是一大块礁石,地图上连个点都看不到,你要用全身心去相信,你不止于此,你是世界冠军。”时郁枫想起霍英之前笑着说的话。
此刻霍英也在用温柔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即将靠岸的汽笛也响起来,阳光晒着,这一切都像在等一个回答。
时郁枫两手都被占满,把橙汁塞回霍英手里,他才得以揽住他的肩膀,“我记住了。这句话我一定要送给你,”他俯身亲了霍英耳尖一下,“第三名没意思,第一名比较好吧。”
霍英就哈哈笑,躲着他愈加放肆的吻,转脸去咬他手里的冰激凌。他们黏在甲板上,可以看见船头划开两侧水波,琳琅海岸奔涌而至。
哪知广播突然传来通知,说巴库城的港口正在管制,暂时不能进港,所以在锚地抛锚,大概要等半个小时。两人站在甲板上没下来,得以站在无阻的角度,通透地观察这片色调鲜艳的浅海海滨。那儿的海水可真蓝,天也很蓝,像知更鸟蛋的壳,像人工固定的优美,城市就夹在两片空洞却又浓郁的美丽之间,倒显得如同上年头的油画,粗糙而务实,特别是港口边上盛开莲花一样的三栋玻璃大楼。
底下一层的旅客已经开始sao动了,不少人提着大包小包,拽着乘务组的各位,语言不通地大声质问,的确,在锚地很无聊,又暂时没有办理当地的网络,霍英也被晒得有点烦,他的长袖太热了。可他又不想带时郁枫下去,到有空调的地方听人吵吵,就在甲板上坐下,把橙汁放一边,“听会儿歌?”
于是时郁枫也坐下,盘起两条长腿。霍英翻了一阵才从包里掏出一副耳机,一只塞进时郁枫的左耳,一只塞进自己的右耳,时郁枫默契地抬手给他挡阳光,他才得以看清手机屏幕,选了首老歌,不小心点成了Remix版,优雅的旋律快了几拍,带了点无所谓似的摇滚调子,现代风格格不入,深情的男声却还是低yin浅唱着。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Casabnca.
“Back row at the driven show in the flickering light.”
霍英愉悦地叹了口气,靠上时郁枫肩头,眼中盛满天空和海色。
“Oh a kiss is still a kiss in Casabnca.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