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翻了翻那两本书,笑道:“先生对这个学生,可还满意?”
“皇上选的人,自然是没错的。”
“那就劳你多教教了。”皇上轻声道。
☆、第七世(6)
“发生什么事了?”方铭掩上门,焦急地问道。
“皇上让我去了御书房偏殿,跟着顾学士做事。我就负责给顾学士磨墨,顾学士负责草拟诏书。不过今天下午皇上貌似没什么旨意要传达,我看了一个多时辰的书,临走时顾学士还问了我几句。”祝启哆哆嗦嗦喝了口水,道。
方铭愣住了,犹豫地看了祝启半天,试探道:“你,没骗我?”
“这种事,哪敢。”祝启解了半天,才解下腰带,把贴在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看看要不要洗,我明儿可还要穿呢,要洗就要赶快洗。”
“没事,放窗口吹吹风散散味就行。你洗个澡吧,我去打热水。”方铭跑出了屋,过了会端了晚饭来,“算了,你还是先吃饭吧。”
祝启吃完饭,泡在热水里发呆。方铭在一旁担心地看着他,道:“皇上为什么突然看重你?”
“若说是要培养自己的人,林状元、付探花不都是青年才俊吗?殿前应对也比我得体啊,为什么皇上要选我?”祝启头疼道。总不会是看他出身微寒好当刀子使吧,同科进士中他的出身最低了。他可不想当了皇上亲政后要烧的三把火,燃烧自己威慑别人。
“既来之则安之,别担心了,再把自己吓坏了。”方铭安慰道,挽起袖子给祝启擦了擦背。
先皇只有一子,先皇死时小皇子重病,众臣无奈之下另外拥立了先皇的弟弟昌王为新帝。结果昌王登基后,小皇子病又好了,这就非常尴尬了。新帝在亲政前只下了一道旨意,立了小皇子为太子,保住了自己这个小侄子。
如今新帝虽然亲政了,却还没有大婚,而且看着也没有大婚的打算。一旦新帝生了儿子,那五岁的太子还有没有命?
“我听说,当时太子都已经对外报了死讯,都要封棺了,愣是被昌王给抱出来救活了。”祝启小声道,这还是他上辈子摸进魏家后偶然听到的。
方铭咬着手指苦恼半响,道:“管那么多呢,皇上给你你就接着,反正你现在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不成,我回头要嘱咐老黄一声,让他把门看好了,千万别随便收了谁的礼,或者放了谁进来。”
祝启出了浴桶,沉默地躺到床上。这辈子他过得要比上辈子好太多,可谜团也一个接着一个扑来,不弄明白他怕死得要比上辈子还惨。
他默然半响,才发觉方铭一直坐在他身边没走。
“你还有事?”祝启问道。
“你一有心事,就跟个死人一样躺尸,我怕你躺着躺着就真成尸体了。”方铭道,伸手摸了摸祝启的额头,“晚饭你吃的也不多,要不要我去熬点甜粥给你,热乎乎甜丝丝的,你吃了好睡觉。”
见祝启不回答,方铭当他默认了,去厨房洗出砂锅熬了一小锅红豆粥,撒了一勺白糖端了来。
方铭把粥端到床边的小凳子上,用手轻轻地把饭香扇向祝启那边,意图勾出祝启的馋虫来。祝启斜眼看着他,道:“你到底要不要给我吃?”
“你到底要不要自己起来吃?难不成还要我一口一口喂你?”方铭也斜眼看着他。
祝启终于忍不住笑了,拢了拢头发坐起来,挽起袖子盘起腿,接过方铭盛好的粥,吹了吹正要吃,想起什么,抬头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方铭同情地看着他:“我和你一起吃的啊,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祝启叹气道:“是有些。”
方铭道:“那你就多吃点。”
“我又不是猪,吃饱了就没烦恼了。”祝启哭笑不得,不过吃了两碗甜甜的红豆粥,他感觉的确好些了。
“我觉得我真要被你喂成猪了。”祝启躺在床上,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道。
方铭把祝启拉起来,把一杯茶递到他嘴边:“没漱口呢,睡什么睡?”
祝启只好含了口茶水,鼓着腮帮子等方铭拿痰盂过来。他漱完口,方铭又拿了shi帕子给他擦了脸,拿梳子给他通了头,才被恩准可以入睡了。
祝启之前一点睡意都没有,被方铭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困意终于袭来,他头一沾枕头便睡死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被方铭推醒。
“大人,别赖床啦!”方铭把被子一掀,拿冰凉的shi帕子往祝启脸上一擦,把昏沉沉的祝启一个激灵擦清醒了。
“真不想上班。”祝启抱着门框赖皮道,“当官烦死了,进宫烦死了,干脆辞官回家找个学堂当先生好了。”
“才第二天你就受不了啦?”方铭无语道,“你别把衣服压皱了,松开松开。”
祝启忙松开门框站直了,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官服:“没皱吧?”
“没有。”方铭推着祝启往门外走去,“快出门,要迟到了。”
祝启一出大门正经许多,理了理帽子,瞪了方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