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能进到这个地方啊,这一次就算是仇恨和疑惑交杂满心,祝启见着庄严肃穆的正殿,依然忍不住激动起来。
刚亲政的皇上对此次的殿试非常重视,在祝启等人答题的时候,他亲自下来溜达了一圈,挨个人的试卷瞅了瞅。好几个激动地字都写歪了,不得不重新换了新纸作答。
祝启也险些写错了字,他深呼吸几次,虽然还想抬头看一看皇上长什么样,但是他强忍住了这个念头。另一个更加强烈的念头,是扑到皇上脚边,说出魏尤溪和他的关系。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祝娘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提过魏尤溪,她都放下了,祝启还能怎样?魏尤溪没有尽过一日父亲的责任,他又何尝想对魏尤溪尽一丝一毫的孝心?
说也奇怪,上辈子祝启竟从来想过要恨那个揭发者,许是因为不公的待遇让他红了眼,祝娘子的死乱了他的心。可魏珠玉的死让他冷了仇恨,重生让他沉了思绪,再细想一遍上辈子的事,他对魏尤溪的恨意淡薄许多,对那个一直隐在幕后的揭发者却产生了兴趣。
这个人利用他对付魏家,报复魏尤溪,这一次他不揭发了,是不是有了另外的打算?为什么他会有了别的打算,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想法?
那个人,会不会在京城里和他擦肩而过的某人?
于博的脸不期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祝启愣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还在考试,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之前写的东西,把断了的思路续了起来。
出了皇城,祝启在门口凄凉地等了好半天,一身酒气的方铭才不好意思地跑了来。
“本来就是想去听个戏的,谁知隔壁就是酒坊,哎呀那酒贼香了,我也拉不住老白,他非要进去。”方铭狗腿地接过祝启的笔袋,虚虚拍了拍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醉成那样,我只能先送他回去,才能来接你,迟了一点点,你别辞退我哦!”
祝启无奈道:“行了,走吧。”
方铭也喝了不少酒,跑了一路酒劲发出去不少,Jing神奕奕道:“走,咱们先去大碗馄饨那吃点晚饭填填肚子。”
两人吃完饭回了客栈,方铭不放心要去白帆屋里看看,祝启便自己先回了屋。
祝启脱了外袍,正要洗脸,就见方铭一脸无奈地回来了。
“老白刚在客栈发酒疯来着,把回来探友的我师兄给打了。”
“你师兄没事吧?”祝启吃惊道。
“还好啦,一点皮外伤,已经被人送回家了。我明天还要带老白去上门赔罪,我看他最后那块墨是保不住咧!”‘
“你师兄不会是特意为那块墨,主动往白兄拳头上凑的吧?”祝启怀疑道。
方铭犹豫了下,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唉!”
祝启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他是你的好学生师兄,你这么怀疑他好吗?”
方铭做了个鬼脸:“谁让他那么可疑呢。”
三天后殿试放榜,祝启这次没有发挥好,排在了第二十七名。
一甲三名一水的年轻人,年轻皇帝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琼林宴上,祝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魏尤溪。
他只看了魏尤溪一眼,便低下了头,他怕再多看一眼,就让人瞧出什么不对来。在场的人Jing不少,他不敢冒险。
魏尤溪此时正是最风光得意的时候,他用慈爱的眼神扫视着宴席上的朝廷新贵们,这都是难得的人脉,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誉。
琼林宴上祝启沉默得仿佛一块石头,有人来敬酒就客客气气回一杯。席上的菜早已冷了,祝启把筷子整齐放在筷架上,微微低着头挺直了身子坐着,仿佛已经成为了椅子的一部分般。他一直就不怎么会交际,就是交际了也多是出于某种目的性和不得已的客套,卑微的出身仿佛一道枷锁锁住了他的嘴和心。
半个月后,祝启入了翰林院,这是个清贵的地方。方铭赞助了他租房子的钱,白帆离京前,把最后那块墨留给了祝启。他到底还是没遂了于博的意。祝娘子没有答应入京,祝启知道,她是想躲着那个男人。有他这个京官儿子在,祝娘子一个人在家乡,也能过得很好。
祝启进翰林院的第一天,同僚都还没熟悉完,就被一个太监急召入了宫。他吃了一惊,匆匆跟着人去了御书房,在门口理了理衣冠,忐忑不安地等着里面宣召。
等了约摸一个多时辰,祝启整个人都站木了,才听到里面喊他进去。
祝启僵着身子进了屋,行了个还算标准、恭敬十足的礼。
“微臣祝启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吧。”过了一会,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道。
这次皇上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殿试那次那样仿佛飘在半空中的感觉了,他挺和气地让祝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让祝启抬起了头。
皇上看了祝启好半响,才道:“殿试那天,你走神了,在想什么?”
祝启万没想到皇上会注意到自己,更没想到皇上会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