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明琬儿摇摇头道:“知县早已将灾情上报朝廷,可是朝廷迟迟没能解决。珂晖族朝廷本就不在意我们的死活,被催得急了,好不容易批下赈灾钱。赈灾钱一层一层地拨下来,到我们这就只有笋心那么一点儿了,根本是杯水车薪。百姓四散流离,无家可归。”
“珂晖族人当政不过一载,天下已有疮孔之兆,此乃社稷之危啊。”糖儿说。
明琬儿默默点了点头。
方梅知打量着她道:“看你这幅模样,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姑娘,倒像是个官家小姐。”
明琬儿道:“先祖父和家父都曾是前朝官员。”
方梅知喃喃念着“前朝”,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你家中还有别的亲眷可以投靠吗?”
明琬儿神色黯淡地摇了摇头:“没了。”
一时间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糖儿偷偷看秦漾的神色,哥哥神情沉重。糖儿猜想他是想起了海棠。海棠生前就被卖进山里受尽折磨,一生不得善终。她走之后,秦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陷在痛苦的深渊里,这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被勾起了前尘旧忆。
糖儿看向明琬儿,开口道:“如果姑娘不嫌弃,就暂时留在我们家。没准将来令尊令慈能寻到姑娘的踪迹呢。”
明琬儿听罢有些意外,千恩万谢。
方梅知没说什么,面色却是不好看了。
当天傍晚方梅知把糖儿拉进屋里去,找他私下谈谈。秦漾也一声不响地跟着进屋去了。
方梅知开门见山道:“你们真打算把她留在家里?咱家本就不宽裕,还要多养一个外来人?”
糖儿说:“阿娘,明姑娘的遭遇你又不是没听到,她无依无靠的多可怜啊。咱们要是不收留她,她根本无处可去。”
“受灾的人有数十万,难道你都要接到家里来吗?”方梅知双手叉腰,望着糖儿,“你可别把家里当善堂,你想当大善人,老娘可不想。”
糖儿劝道:“哎呀阿娘,你得往好处想。明姑娘出身不凡,待她家寻到落脚地后,定会竭尽全力寻找她下落的,到时候咱们再将明姑娘送走。”
方梅知言语冲冲:“那万一她爹娘不来找,或是找不到呢?我们养她一辈子吗?”
糖儿跟秦漾对视一眼,走上前去扶着方梅知坐下,道:“阿娘你也别思虑过多,咱们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我跟阿哥都在做活,多养活一个人还是可以的。我们也绝对不会让阿娘担忧受苦。咱们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好吗?”
方梅知平日里还能听进糖儿的几句话,这到底是她的亲儿子。她不过是嘴巴利,心里也晓得这个姑娘可怜。事已至此,她就算是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当晚糖儿将自己的床腾给了明琬儿,自己跟秦漾挤一块睡。
其实秦漾的床有些窄了,两个人平躺着,勉强才能施展开。夏日里又热,睡一块容易出汗,糖儿却是满心甜蜜。先前他在夜里偷偷跑过来跟哥哥欢好,每回都得再爬回自己床上睡觉,就怕留在这里的话,第二天会被阿娘看到察觉端倪。
这下终于是能够光明正大地跟哥哥一起睡了,连满屋子“仙鹤”的叫声都变得悦耳了。
秦漾累了一天,困得要睡过去了,糖儿还在耳边叫哥哥。秦漾“嗯”了声,却总是等不到他的下文。他接着喊哥哥,手臂搭到秦漾的腰上,将脸凑近了,还是不说什么。
秦漾把小孩子捞过来,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睡吧。”
秦家小孩跟得了蜜糖似的,点点头闭眼睡去了。
这样过了几天,方梅知看不下去了。她有时候在清早过来,见到他们俩挤在一张窄床上,很是心疼。她舍不得自己儿子受委屈,决定跟他们换屋子睡。
方梅知那间屋子本就宽敞些,床也足够大。
自此以后,秦漾跟糖儿睡到方梅知的卧房里,而她搬去了秦漾的屋子。这下方梅知跟明琬儿挨得近了,两间屋子就隔了一层墙,当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方梅知认为明琬儿既然已经住到她家了,就绝对不能吃白饭。方梅知丝毫不客气地告诉明琬儿,家里的事她都得帮着一起做。
好在明琬儿虽是个大家小姐,却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方梅知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做饭、洗碗筷、洒扫、洗衣服这些事她都会做,且都做得挺好,方梅知都挑不出毛病。
明琬儿脾气也好,看上去就是乖巧温婉的,唇边有梨涡,总是未语先笑。不论方梅知讲了怎样刻薄的话,她都不会往心里去。姑娘嘴巴也很甜,比那两个木讷不懂事的儿子讨她欢心。
久而久之,方梅知的心里就不那么排斥明琬儿了,甚至有点喜欢这个姑娘。
邻家的妇人来家里,见到正在清扫庭院的明琬儿,悄悄问方梅知:“这个姑娘是谁啊,长得可真标致。”
方梅知实诚地告诉她,这是她家大儿子从湖边救回来的姑娘,没地方去,就暂时留在他们家了。
妇人又回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