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赔礼,说未察觉出娘子已饱,没能及时上消食汤,是做奴婢的不该。
骆银瓶不知所措得额上都冒汗了:“很及时很及时。”
这顿饭吃到后来,越吃越不安。韩月朗觉察出骆银瓶的局促,扯理由拉着她先告退了。
两人手牵手回客房,后头就一直跟着六名奴役,紧紧尾随。骆银瓶抬手,都没说做什么,奴婢就给她递帕子。她一咳,就给她递水,过会还加上一份新熬好的止咳汤。骆银瓶都局促得握拳又松手,缓解压力,奴婢却齐刷刷跪倒:“娘子可是筋骨乏力?还请立即休息,奴婢为娘子揉捏舒筋。”
“不用不用。”骆银瓶眉头皱起,额上现了道道纹路,“我不是累……”
“娘子表情痛苦,莫不是想大解?”奴婢们说着就开始准备净桶帷帐。
骆银瓶无可奈何,喊道:“月朗!”
“嗯?”
她向他眼神示意:你救救我,早日超生?
韩月朗摇头道:“就待几天,我们便走。”言下之意韩家就是这么个氛围和规矩,他同样无可奈何。
跟着的仆役多,韩骆两人路上没怎么说话,刚坐下来想叹口气,婆婆的礼物就到了。
韩母命贴身奴婢端来一百多盒口脂送给骆银瓶。
骆银瓶心想,韩家人怎地都喜欢送口脂?又发愁一百多盒怎么可能用完?!但她还是礼貌地接过礼物,并托奴婢转达对韩母的谢意。
韩月朗道:“我们临行之前,你再亲自去谢母亲一趟。”
“那是一定。”骆银瓶点头,瞧见装口脂的箱子里有一张小笺,上头是韩母的亲笔:不知我儿要携妻归来,老身周身无物,来不及准备,只有区区几盒口脂赠予。礼物薄寒,还望骆娘子不要嫌少。
骆银瓶:嫌少?不存在的!
过了申时后,紧紧跟随的奴婢突然全散去。
骆银瓶:??
韩月朗便告诉她,每日未申酉之间,是奴役们自由歇息的时间。他笑着道:“你随我来。”
“要去哪儿?”
“去个真正无人的地方。”
骆银瓶一听,喜出望外。在京师她也经常一个人独处,并未觉得可贵。如今在韩家待了一天,却变得格外珍惜清净和孤独。
韩月朗带她去了庄院外面。
这里是韩家大宅的后面,临近水岸,人迹罕至。有一座佛塔,不是韩家修的,是远古就留在这的,如今年久失修,墙壁上生了青苔。
这一处有许多树,茂密成林,而都长得参天,将偌大的韩宅全遮住,一丁点都看不见。
愈觉放松。
越地的太阳到这个点才逐渐落下,青色褐色的树,灰色的佛塔,全逐渐变作浓郁的黑色。落日把天空烧成红色,天空又把湖面烧成红色。有乌鸦飞过,一声不吭。
骆银瓶站着看美景,静谧之中韩月朗从背后环住她。
“在想什么?”他问。
“要是一直都生活在这里,挺辛苦的。”
韩月朗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愈发用力抱紧:“所以我才去的京师。咱们不辛苦,过几天就回去,我的人和心还在你这儿。”
骆银瓶扭头,却被他直接扳正整个身子,啵叽一口亲在她的额头上。
骆银瓶一下子愈发喜欢他,干脆靠入韩月朗怀中,蹭蹭他的胸膛。
他又想再啵叽一口,却发觉不对劲,她额头发烫。
再一摸,骆银瓶面颊烧得火热。
她病了。
好在岛上有大夫,还是好大夫,药材也不缺,骆银瓶便留下来住了半月。韩月朗陪她治病,口口声声道:“我的娘子呀,你可要快快好起来。”
人日也在这段日子里度过,那一天韩家放假,大家都去水边狂欢了。只有骆银瓶和韩月朗待在屋子里,她躺在床上,让韩月朗把窗户打开。
“打开就能瞧见水边啦?”韩月朗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其实是瞧不着的。
骆银瓶淡淡带笑,唇白得仍有些虚落:“住在你家久了,怕身边人多。这会人少了,却想着热闹。咦,你在做甚么?”
她瞧见韩月朗在做手工,将一些丝织物或金箔玉片裁剪、扎到一起。做了一株花草,又扎一个燕雀,他手上正盘弄的,似是个凤凰。
韩月朗道:“这叫‘彩胜’,我们这的风俗,如果亲人病了,给她扎彩胜,就能快快好起来。我小时候身子骨弱,那时我爹只是岛上渔夫,时间大把,他就天天给我扎彩胜。”韩月朗说着,将花草彩胜插.在屏风的夹缝里,又将燕雀彩胜贴在窗楹上,最后扶着骆银瓶稍稍坐起,将凤凰彩胜轻柔地插在她的发髻上。
“彩胜去病,你会好起来的。饿了吗?”韩月朗说着去取桌上小食,是奴婢们离开前备好的,琉璃碗里盛着骆银瓶爱吃的樱桃,旁边放着一小碟糖蒸酥酪,用樱桃蘸着愈融未融的酥酪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应该还有一章就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