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觉得这个人正一步一步的走进自己的心里,脚步缓慢而清晰。
“我……做了一个梦……”他缓缓走了过来,站在床前。清醒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竟然没有办法分辨现实和梦境。
段佩容心底打鼓,强装镇定,装出一副迷茫的模样,道:“什么样的梦……”
白月盯着他的脸,仿佛透过眼前的皮囊能看穿他的内心,那双眼犀利的仿若能洞察一切,惊得段佩容出了一身的冷汗,典型的做贼心虚。
“一个很长了梦……”白月微微眯起眼睛,缓慢道:“却被一个人打断了。”
段佩容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打哈哈道:“白月兄真是爱说笑话,你的梦谁能搅合进去呢?”
白月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干脆坐了下来,面朝段佩容,那容貌直逼某人眼球,惊得某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白月见段佩容目光躲闪,梗着脖子往后仰,坐又坐不稳,一副嫌弃自己靠近的模样,当即联想到那个吻赠送的一个拳头,直觉以为段佩容是嫌弃了他。这种感觉很不好,白月眉头渐深,他这辈子死心眼,活了一大把年纪就喜欢上一个白焱,结果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人家不领情就算了,还利用他的感情让他身败名裂,自己上位夺权,想来怎么不痛心。六百年的时光,他在时间的煎熬中学会冷静、放下、勘破,然后他走出那一小圈自己画的牢,遇见了这个男子。于是,平静的心泛起涟漪,他明白有人抛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打破了他的宁静。他没后悔过再一次动心,只是这一次他学会了谨慎,非影说得对,万事不可强求,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扭也不是甜的。他冷眼看着段佩容,心里有些失落,冰凉的眼神渐渐柔和,他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起身走了出去。
段佩容双手撑在身侧,身体微微后仰,两个胳膊有些发颤,见白月出了门,手臂发软,跌回身后的软枕上,心脏“突突”的跳动,脸上刹那间通红。他捂着心口,心里暗暗叫糟,再傻他也明白在心中白月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了。
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虽然长在蓬莱岛,从小就和一群道士讲经吃斋。也许他的感情线条是粗了些,迟钝了些,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一个二愣子,他相信天地广阔,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为他而存在的。只是他缺少经验,又没有实战,这突然动心,便觉得迷茫又无措。
段佩容靠在床头,想的有些出神。他倒不是怕,他虽长得斯斯文文,却是一个骨子很硬的男子,敢爱敢恨,说干就干。他救流云便可看出,只要是他想做的,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打个皱。他想,我对白月怕是动了情,这感情由不得自己,该来的总是要来,该面对的必须勇敢面对。只是白月看着孤傲,心里又有那么一个人,怕是自己要讨个没趣,被嘲笑自不量力。再说,他有什么资格去喜欢那人,有什么能力去保护那人呢。他叹了一口气,手掌轻轻抚上断腿,自言自语道:“总是要试一试再死心吧,若是错过了,怕是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哎,又叹了一口气,小道士从未被情所困,难免有些迷茫,心里几番挣扎,都没下定决心。
“哐当”一声,门被猛地推开,段佩容看向门口,心脏不受控制的捶打着胸腔,看清了来人才暗暗吐了一口气。
琉璃刚刚醒来,披头散发的,身上穿着白色的单衣,可怜兮兮站在门口。他慌慌张张的推开门,见到段佩容反倒是冷静下来,站在门口轻轻换了一身“师父”,语音带着哽咽,好像不太相信这是现实。
段佩容朝他招手,轻声安慰道:“琉璃,快过来。”这孩子他一手带大的,平日里嘴巴蛮横了点,可是心地善良,胆子小,离开了他和赤虎就会六神无主。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这孩子肯定是吓坏了。
若是以往,琉璃定是飞奔过去,扑到段佩容怀里大哭一场。可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逃难、追杀、遇险,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眼眶红着,却没有哭泣,一瘸一拐的慢慢走了过去。
段佩容撑着身体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床沿,对他笑着说:“脚怎么了?受伤了么?”
“没事,就是破了皮。”琉璃说着上了床。
他坐在床沿隔着被子帮段佩容揉捏双腿,手指轻柔,眉眼低垂。他的一头黄毛有些凌乱,脸上很多擦伤,那是高空下落时被树枝划伤的。段佩容脸上也有,只是没瞧见自己的惨样,光看着琉璃一脸的伤,神情憔悴,就觉得心疼极了。
“我没有照顾好你们两。”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琉璃的齐肩短发。“伤还疼么?”
琉璃忍着眼泪,低垂着脑袋摇了摇,鼻音浓重的说:“不疼了。师父呢,腿还疼吗?胸口还疼么?”
段佩容道:“好了很多。来,坐到床头,陪师父聊会好吗?”
琉璃爬了过去,与段佩容肩并肩靠在床头。段佩容问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何事,他也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讲了,末了道:“这次多亏了白月尊者,师父,那狐狸是个好狐狸。”他靠在段佩容肩头,喃喃道:“是他救了师父,救了我和赤虎。”
段佩容没想到自己这一昏睡就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