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他生在蓬莱,长在这里,且生下来便是半人半仙的体质,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他小时候最见不得别人嘲笑他的娘低贱,听不得别人叫他野种。他努力修行,只为证明他不比别人差。
“记得小时候,我把一个骂我杂种的小童打伤了,伤得很重。我那时小,不能控制力道,我本想变化出一盆水泼他,可那水却化成了冰刀,把那道童的胸膛都扎穿了。”段佩容说了一个时辰,没人回应,却越说越来劲,好像平时都没人说话一般,抓着一个绝不放过。“我娘让我跪着,对我说,你爹赋予你的力量是用来行侠仗义的,而不是让你恃强凌弱,一句口角却下这么重的手,你好狠的心。”
白月被他叨叨的有些烦了,抬眼瞥了他一眼。段佩容见他看自己,笑着说:“你也觉得我很过分吧。”白月一听,恨不得抠出自己的眼睛,没事看他干嘛。
段佩容接着说:“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她提过我爹,之后不论我怎么求,她半个字都不说。那一次,我娘我和一起跪着,直到受伤的小童转危为安,那小童救过来了,我娘却病了,病了好久,打那之后我就再不敢淘气,怕把我娘气死了。”说着,抿着嘴,浅浅的笑。
白月突然开口问道:“你很爱笑?”
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段佩容眨巴眼反映了一下,微笑道:“受我娘影响。她每天都是笑着的,不论对谁,哪怕是猫猫狗狗的都是笑着的,她说苦也一天乐也一天,活着便要开心。”
白月瞟了一眼他歪斜的身子,塌陷的左腿,冷嘲道:“你脸上虽笑着,你的眼睛却是冷的,你不过装样子给别人看罢了。”他看见段佩容面不改色,依旧一副好好先生的笑脸,不知为何看着不顺眼。
段佩容也不恼他,道:“开不开心我自然知道,要做什么我也明白,想要什么我更明白…………” 他顿了顿,坐直了身子,看着白月金色的眼中那墨黑瞳孔缓缓道:“可是尊者能明白么?”
要做什么……想要什么……白月哑然。
段佩容道:“枉费你活了千年,漫长岁月却不知要做什么,你明知自己修不成仙,却一意孤行在这条绝望的路上越行越远,你眼底藏着戾气,冷漠的像一把刀子,明显是你强压住心中的杀念。”身子微微前倾,步步紧逼:“你恨着谁?忘不掉谁?让你这般纠缠于红尘。修仙仅一步之遥,你却要前功尽弃。你说得好听,只求自保,有人为了自保去孤独这无边际的漫长岁月么?我看你不过是懦弱罢了,不敢去恨,不敢去爱,甚至不敢去笑……唔……”
白月一把抓住了段佩容的脖子,这一次比上次更甚,爪子都亮了出来,死死扣住颈部血脉,只需一用力,便人头落地。
段佩容被迫仰起脖子,难受的咳嗽,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抓住那人的手腕,断断续续道:“被人说中……杀人灭口么……”
白月眯眼,眼中一抹杀气,他的却这么想了。
段佩容心里默算,就在刚刚,天劫已过,他松了一口气,泛起一抹很浅的笑,艰难道:“我……帮你……度了劫……你还没……谢我呢……”
白月恍然,松开手,段佩容重心不稳倒在床上,双手捂住脖子喘气。
白月竖起耳朵,用灵气透过结界听着渐远的雷声,试着运气,刚度了劫,他必须沉睡七七四十九天恢复元气,醒来便是新的重生。渡劫之后,身子处于虚弱状态,他刚才一运气,差点现出原形。
他伸手将那人扶坐起来,看着那人痛苦的咳嗽着,用手捂住嘴巴越咳越凶,血从指缝中流下。
刚才段佩容不停地引导话题,不过是分散白月的注意力。这天雷和渡劫者好似磁铁,你心里越念着,这雷便顺着这念寻那渡劫的人。段佩容虽建起结界,却阻断不了白月潜意识的念,他便不停地与他说话,烦着他甚至激怒他,让他彻底忘记那个念,好顺利的渡劫。
段佩容三百年修行,助千年狐狸渡劫,难免有些勉强。刚才他面上虽笑着说话,体内却是血气翻涌,特别是天雷盘绕在蓬莱上空的时候,他的五腹六脏疼得几乎要炸掉。白月那一抓带着狠劲,将他内伤勾了出来。他被扶着坐起,胸口剧痛,内伤牵扯旧伤,下肢疼得几乎麻痹。他闷哼一声,倒在床沿,侧着身子又是一口鲜血。
白月看他痛苦难耐,掌心贴住他的后背,他赶忙抓住他的手,道:“现在……用不得……灵力,除非……你想当场……现行……”他说话很是费劲,语调虚弱:“天劫……已过……尊者……还是走吧……”
白月见屋子的结界已经消失,远处传来匆忙脚步声,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床上残破的人:“真无所求?”
段佩容虚弱的笑笑:“真无……所求……”他见白月转身,轻声道:“我笑……是因为……我不想哭……”
白月背对他,道:“我这人最不愿欠别人,你这恩我会偿还的。”
段佩容声音减弱,“那我……求你一事……可好?”
白月点了点头,段佩容断断续续道:“我若……有……意外……请收留……我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