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还说什么“你们不就是想知道陈觐的下落吗,我要是死了,你们到死都抓不到他!到时候难以交差,看你们会不会来地底下陪我!”。而她旁边的少夫人则亦劝,“这会儿才死了父亲,且让她尽了孝、守了灵再走也不迟。”
清兵头目面无表情地盯着奚氏,只觉得她似笑非笑的模样着实让人心惊,瞧着也像是豁得出去的人,若真的刚烈地自戕了,自己完不成上头交代的,还真得跟着人头落地。
稍作迟疑,头目用带着血的刀尖儿指着奚晚香的脖子,Yin郁地说:“便如她所言,让你在家守完灵,你好好想想清楚,咱们给你的条件也不薄。半个月后再来,找不到你,这个家就给你陪葬了。”说罢,头目啐一口,刀入鞘,领着一列列人马从这宅院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便当经费不够了 ( ° ▽、° )
☆、第一百零九章
是夜的一幕,茱儿躲在屏风之后,都看得清清楚楚。
从奚远年的大义赴死,到奚二姑娘的悲痛欲绝。茱儿从小在农事中长大,哪里曾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时刻,然她反应还算快,乱哄哄的脑子很快便平复下来,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便更觉得少夫人与二姑娘两人存在猫腻。
好端端的,这少夫人为何宁可自己被抓走也不要清兵发现二姑娘的存在?以身易身?且当少夫人被抓的时候,明明躲得好好的二姑娘偏偏自个儿站了出来,摆明了情谊非凡。这两人不过就是亲眷罢了,且流的还不是相同的血,怎能好得能互相为对方去死?还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茱儿抚着肚子,在后院慢慢踱着踱着,抬头一看竟已经走到了冯姨娘所在的西苑。这一带已经甚少有人走动了,冯姨娘在家不受待见,且其Jing神头不是很好,忽笑忽怒。有好轶闻的市井之人说笑,冯姨娘的姑娘是为情殒身,和自己的婢女死在了一块儿。
这地方Yin森森的,前头又出了这样大事,茱儿打个寒颤,便准备离开。谁料,正转身的时候却被拽了衣角,转身一看,竟是极少谋面的冯姨娘。
“我这儿难得有人来,进来喝口茶吧。”冯姨娘微笑着说,她的脸未施粉黛,苍白而消瘦,看着让人不忍拒绝。
茱儿有些害怕,想推辞,可奈何冯姨娘像听不懂一般,就拽着她不放,茱儿只得跟着进了屋。
小心翼翼的闲谈间,茱儿提了提自己的疑惑。觉得少夫人与二姑娘两人好得有些过分了,少夫人平日里冷淡待人,高不可攀,可一对着二姑娘便显得有些……深情?而这股子情感,茱儿觉得少夫人甚至对少爷都不曾显露一丝半点,不知她俩从前可是如此。
对茱儿的话,冯姨娘不置一词,只神神秘秘地笑笑,然后继续唉声叹气,自怨自艾,说自己命苦,把女儿养了这么大,却与她的婢子磨镜。
磨镜?这个词对于茱儿来说是陌生的,却又把她指引向了一个从未发觉的地方,继而豁然开朗。她呼吸骤然一顿,难道少夫人与二姑娘竟……怪不得少夫人不能生育,怪不得在送走少爷的时候竟一脸释然,怪不得这样冷清的人能为了二姑娘宁愿自己被抓。
正当茱儿开窍之际,前面刚收拾好了满是血污的院子,处理好了奚二爷的尸身,却又发生了一桩大事。
在这万般萧索的时候,奚老太太的醒转,对于众人而言,也不知该是喜还是愁。
奚老太太醒过来头一件事儿便是遣人将少夫人请过来说话。她不知自己昏沉了多久,也不知在段时间里奚家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她潜意识地觉得似乎又翻天覆地一般了,让她在自己的梦境中难以为继,只能倏然醒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殷瀼正在命人把洗尽血污、换上了新衣的奚二爷合力抬入通体漆黑的棺椁。一直服侍老太太的婢子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地让她过去,殷瀼心中一沉,好巧不巧,正赶着这时候醒过来,万万不可让她知晓今天夜里出的事儿,不然这个家真得垮了。
殷瀼这样想着,定了定心,便要抬脚而去。奚晚香牵了她的手,在她耳边道:“我与你一块儿去。”
殷瀼侧头,望了望晚香的眼睛,她的小晚香真的长大了,可以和她站在一起,帮她挑起这沉重的担子了。殷瀼欣慰的同时,却又心生悲凉,也不知这样互相扶持的时候能持续多久,晚香还能陪着自己多久。
奚老太太浑身乏力地靠在迎枕上,婢子跪在床沿上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她见着晚香十分高兴,又觉得她比从前更高了,真当是个娉娉婷婷的大姑娘了。又问了她婚嫁的事儿,殷瀼便回答说,晚香已嫁给了永州知府爷的公子,如今是官家的少nainai,这会儿正归宁呢,老太太醒的正是时候。
听了这话,奚老太太愈发高兴,又不好显露得太过,只夸赞了殷瀼一句“劳心了”,便握着晚香的手,谆谆教导她要在婆家三从四德。
奚晚香微笑着听着,奚老太太气息不是很稳,说得断断续续,奚晚香反正也不爱听,一耳朵进一耳朵出,最后干脆缩到老太太怀里,亲亲昵昵地说:“祖母醒来就太好了,不枉晚香牵挂了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