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要用手!”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又在摆放守灵灯的长案上找到一细长的竹筷,慢慢挑起地上那一坨绿色的东西,小心地放在丝帕上。
“咝咝!”
刚一放上,突然就响起了一阵动静,紧接着,那丝帕中央就烧出个大洞,顿时,一股绿色的冒着怪味的浓烟四散开!
不嗔早在情况不对的第一时间就闪开了,摒着气,示意旁边的朵澜赶紧躲开。
朵澜一边憋着气息,一边探入怀中索,掏出一个小软囊,倒出两粒白色的药丸,自己一仰脖吞了一颗,另一颗掷给不嗔。
不嗔一把接住,问也没问,也一口吞下肚,这才敢恢复了呼吸。
刚要开口,大门忽地被惊天的爆炸声炸开,一众全身甲胄的黑衣人鱼贯涌入,一片刀光剑影。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来这里,上!”
为首的一个高壮男子一挥手,数十壮冲上来,每个人在左肩,都绣着大片的赤色飞虎。
难道是名动京城的虎卫军?怎的跑到了这名不见经传的清风县里?
来不及多想,不嗔已然从身后拔出剑,扯过朵澜的右手,紧紧捏在掌中,率先冲出。
朵澜强自使自己镇定,被不嗔攥在掌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虎卫军,京中皇族侍卫中的一支,向来以死忠闻名,难道是来保护第五鹤的?
可是现在,第五鹤又在哪里呢?
来不及多想,衣袂翻动,她和不嗔,已经劈开了对方五六人的钢剑,生生向大门杀开一条路。
手指在口中嘬出一声响,不嗔向来平静的脸上显出一丝异动,回过头冲朵澜叮嘱:“跟紧我!”
出了义庄,向北,是大片的空地,此刻亦有大片如潮水的黑衣人奔袭而来,双拳难敌四手,朵澜和不嗔,似是无论如何突破不了重围。
那首领已经近身而来,高声喊道:“速速就擒,可保你二人一条生路!”
不嗔哼了一声,风眼一眯,向西北角望了一眼,须臾之间,只见一黑色影子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而来。
竟是一匹纯黑的烈马,鼻孔喷着气,一声高亢的嘶鸣,四蹄带起狂暴的灰尘,头高高昂起,颇有桀骜不驯的神采。
足下一点,他腾身上马,手一捞,夹紧朵澜的腰,一收手,二人已稳稳坐好。
“抱紧!”
话音刚落,黑马带着两人风驰电掣般冲出人群。
黑夜中,好像一时之间起了无数的烟尘,奔腾的马蹄席卷着地狱里的呼啸,从小县里的各个方向涌来。
皎洁的白色月似乎变成了红色的,好像是沸腾的鲜血。
四处涌来的黑衣人们无一例外,左肩的赤虎栩栩如生,彷佛眨眼间就要将人生吞活剥,刺目的红犹如是燃烧的鬼火。
“快!追!他们有可能是乱-党……”
“太子爷说了,抓到十三王,重重有赏……”
两人一马,孤注一掷地向着城外的方向奔去,不断有密密麻麻的飞箭来。
朵澜被紧紧地护在不嗔怀中,身子颠得生疼,那缭乱的呼喊她听见了,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是当朝太子,欲诛杀皇弟,以求巩固东之位。
可是,既是太子,又何必惹火上身,传言皇帝极宠第五鹤,可太子并无过错,废储不过是朝堂下民间里的传闻罢了。
不断有体落在脸上,不知是雨还是血,朵澜的脸上不断被湿漉漉的东西所黏附。
来不及恶心厌恶,她只能听见那减弱的呼喊和呼呼的风声,偶尔夹杂着箭羽划破空气的“嗡嗡”声,为生存的悲凉与渴望涌上心尖儿。
身后是破空的箭鸣和喊杀之声,似乎也有达达奔腾的马蹄声,有人在不断接近。
不嗔汗湿了一张白净的脸,不停地挥剑砍杀,只是敌众我寡,那虎卫军犹如濒临死亡的溺者,生生要拖他二人陪死殉葬一般。
“拉紧缰绳!我解决掉后面那些!”
不嗔夹紧马腹,狠拍了一下马背,那黑马吃痛,却彷佛通晓人,四蹄几乎腾空,奔跑得又急又稳。
“啊……我……”
朵澜大惊,身上一凉,只觉得不嗔似乎离自己远了不少,猛回头,见他还在身后,脸色凝重,双眸燃了火一般。
她狠狠地鞭策着身下的马儿,双腿用力夹紧,努力固定身体,尽可能地趴低上身。
雨渐渐大起来,湿冷的雨丝裹挟着浓稠的鲜血,身后不断传来有人落马的声音和断续的哀嚎之声,而不嗔的*,也逐渐重了起来。
“坚持住,一直往东就能到盘龙观……”
雷霆怒吼,山雨已来。
这世间可有奇迹么?
卷二 初绽 055
若这天地只有她与他,是不是唯有一场激爱曾真实存在?
身后传来不嗔的一声闷哼,声音极低,与这雨夜的嘶喊与雷啸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可朵澜听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