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视线望去,年轻男子身着一袭青布衣,发髻也没梳平整,全身上下一块像样的饰物都没有,若非面容俊朗,倒是会让人认为这是屡次落榜的穷酸书生。
他身边的女子身着嫩黄色锦袄,粉色下裙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面容清丽,气质又冷又傲,与王志站一处,仿佛一个天上仙娥,一个凡夫俗子。
夫妻二人脸上摆着明显的冷淡,也不屑于在外人面前掩藏,好似天经地义一般。
见陆南浔小心翼翼扶着星妤下车,王志浓眉微挑,进了门在他耳边嘀咕:“你这莫不是请了尊菩萨回来?”
陆南浔斜了他一眼,“你可曾见过为凡人生儿育女的菩萨?这话还是说给你自己吧。”
王志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而后笑着向陆南浔道喜。
后几步的清音冷嗤,“愚蠢。”
这声不大不小,恰被寒风吹到三人耳中,星妤望着铺成美人图的石子路道:“好Jing巧的设计,好巧妙的心思。”
清音道:“左不过是匠心,我们不过是用银子买来称赞罢了。”
她如此通透,又当众斥骂夫婿,与他们一比较,星妤感觉自己与陆南浔完全是俗世中人,爱面子要虚荣。
冬日饮酒都会先让人拿去用热水烫一下,陆南浔饮了一口冰冷的酒,扫了一眼什么事都没有的王志,莫名其妙赞了一句,“肾不错。”
王志云淡风轻说道:“好是好,不过一年也用不上几回。”
清音一阵咳嗽,复让奴才去拿温好的酒来。
王志意味深长地笑笑,并未说什么,而星妤却发觉清音放在膝上的手捏成拳头,她越发对这对夫妻好奇起来,回去时便向陆南浔打听他们的过往。
陆南浔饮了好些酒,脑袋有些昏沉,还是打起Jing神回答小妻子,“王志心□□玩,为人也有些风流,经常与身边丫鬟打闹嬉戏,而清音父亲外放,她及笄之后才回京城,并不了解王志的秉性。他们夫妻的长相你也都看到了,一见倾心,蜜里调油半年,王志被家中长辈约束读书,而清音未有身孕,又总缠着王志不规劝王志上进,长辈对她有了微词,便有意无意地隔开俩人。王志静不下心读书,与丫鬟嬉笑的画面被清音瞧了去,清音为人孤独绝,从不给自己和别人机会,便不再搭理王志。”
“王志哄了几回不见成效,也不知是逃避还是自暴自弃,便整日不着家,回家也是与丫鬟混在一起,而清音自始至终没有反应。发展到后来王志母亲要给他张罗妾室,清音要和离,彼时王志才像个男人做了选择,如今正发奋读书呢。”
星妤也不知说什么好,窝在陆南浔怀里叹气。
陆首辅继续道:“他们夫妻是这世上难得的洒脱人,若说他们糊涂,他们又比谁都看得明白;可若说明白,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到今时今日还没有进展。与你说这些,是想说,夫妻之间不怕吵闹,就怕沉默。”
星妤点点头,双手搭在她胸前,尖细下巴搁在手背上,望着他道:“你倒是时时不忘给你妻子上课。”
小妻子今日身着牡丹花锦袄,脖子和手腕都镶着一圈白狐毛,配上她红润透亮的肤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倒像狐狸一样又Jing又美。陆南浔眼中爱意都快溢出来了,忍不住捏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道:“谁让这个学生打骂不得,便是重话也说不得,唯有好声好气哄着呢?”
星妤笑,“做夫子像你这样憋屈也是少见。”
夫子微微直起身,“好在我这学生还有第二重身份,憋屈也能找些甜头来安慰的。”说着便去找学生要甜头,学生是个纸老虎,夫子只用一只手就把她挟住,夫子是极为爱护学生的,对于学生的每一个成长都了如指掌,这会赞叹不已,“照这么长下去,可不得了……”
学生羞愤难当,虽手脚动弹不得,但也知抬出家世来震慑这误入歧途的夫子,“你再不放开我,小心我哥哥知晓后罚你。”
夫子丝毫不把这轻飘飘的威胁放在眼里,笑道:“倘若让世人知晓驸马爷的胞妹居然女扮男装到书院读书,还与夫子我共居一室,你说届时他还会不会认你?不管他认不认,你都是我的人了,议亲娶亲都需要时日,如今有一事万分当紧,还请学生再消受些。”
学生发髻乱了,衣裳乱了,心也乱了,言语表达乱了,“这门窗薄得可怜,隔壁的王姓同窗可一直猜测我的性别,若是我叫一声,夫子你定当颜面扫地受万人唾弃。”
陆南浔从她软绵绵处抬头,眼中凶光毕现,“以后不许说这些有的没的。”
星妤转身整理仪容,“被莫须有的人物醋着,陆首辅也是第一人。”
陆南浔想否认又无从否认,便撑着脑袋装醉。
除夕夜宫宴星妤并未参加,还得了皇帝赏赐几样菜肴,众人感叹,努力二十年还不如枕边风吹一会来得有用,驸马爷才是第一聪明人。
不管宫中如何热闹,星妤在陆家经历的唇枪舌剑也很有意思。
从外地赶回来过年的陆三夫人啧啧赞叹,“南浔媳妇生得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