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窜向天空。
浓墨夜色被大火映出一片红光,扭曲的空气中,费赢站在“天堂”大门前,看着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场景,面无表情。
“天堂”这个别称,是章敏取的。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那个骄傲的女人脸上洋溢的甜蜜。
她说这里是她和陈启文相遇的地方,当然得有个足够梦幻的名字。
那个女人临死前还在念着陈启文的名字,她一生好强,事事不肯认输服软,却哭着哀求自己,能不能帮她看住陈启文,能不能让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面对把自己从永无止境的饥饿和困顿中拯救出来的恩人,他无法不答应,即使这要求听起来多么不可能完成。
所幸,陈启文也钟情于她,始终没有续弦的意思。他一直这样以为。
费赢跟随陈启文多年,崇拜他,欣赏他,两人说是上下级,实则和朋友差不多。他当然看得出来喻霏霏对于陈启文的重要性,只是两相权衡,他还是无法放弃章敏。哪怕这个决定会让他失去这位朋友的信任,甚至有性命之忧。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堡面前,他曾经像条狗一样,被人欺凌羞辱。那个时候,骄傲矜贵的大小姐从锃亮的黑色加长轿车里踏出,红色的绸缎高跟鞋从此便踏在了他的心上。
费赢双手插兜,静待这座承载了无数回忆的建筑付之一炬,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比起神秘的幕后老板,此处的工作人员显然对费赢更加熟悉。
身着燕尾服的黑衣女人偷眼去看费赢,焦急又不解地问站在他身边的男人:
“经理,我们不救火吗?费总不是大老板吧,他说的算不算啊。”
那男人扭头,正是今夜接待陈启文的泊车侍者。
他束起一根手指在唇边:
“教你的都忘了?少提问题,多做事。”
见女人撅着嘴,他轻咳,小声补了一句:
“就是大老板要求的。”
黑衣女人刚张嘴想说什么,惊觉男人居然穿着泊车侍者的制服,她眨眨眼,不再询问了。
入夜的黑三角是犯罪者的天下,这座城市每一个边边角角,都在上演不同的人间惨剧。一辆黑色轿车在路上疾驰而过,偶尔碰到醉酒的男人,匆忙躲闪时激起一身冷汗,酒也醒了,跟在早就看不见踪影的车屁股后骂骂咧咧。
陈启文焦躁地扯开衬衣扣子,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他神色凝重,两手紧握方向盘,指节用力到泛白。
“我让阿奎把她带走了,和付源关在一起。”
“电话呢?”
“这个。”
陈启文转身便走。
“等等!”
费赢觉得,自己应该替那个女人问一句: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窃窃的交谈声一点点靠近,逐渐清晰,霏霏双睫颤抖,慢慢睁开。
“!”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挣动手脚,发现自己被捆在了一根柱子上。
这里好像是废弃仓库,水泥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灰,乱七八糟的脚印和拖拽痕迹清晰可见。仓库面积很大,四周窗户全部被杂物堵死,中间空荡荡的,高高房顶上,白炽灯的冷光下,无数微尘四散漂浮。
她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脸。
我这是被绑架了?
离她很远的大门处,几个男人正围坐在一起,并未向内查看。
霏霏的心跳得飞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身边的环境,找寻逃脱的可能。
那个男人自称陈叔叔的朋友,却绑架了自己
陈叔叔很可能会有危险!
她紧张地咬紧下唇,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乱摸,想找到什么有用的物品划开绳索。
“醒了?”
嘶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里还有一个人!
霏霏吓了一跳,停下手里的动作,努力往后扭转脖子。
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同她一样,被绑在柱子上,正好位于她身后。
不是看守的人,霏霏松了口气。
她小声的问:
“你是谁?”
男人耸耸肩,没说话。
霏霏很希望能找到一位盟友,帮不了自己,多打探点消息也好。
她试图和男人沟通:
“你也是被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绑架来的吗?”
男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霏霏眼睛一亮:
“你认识陈启文吗?”
男人似乎顿了一下。
“认识,我是他的下属。你是谁?”
“我是他的,嗯,未婚妻。”
陈启文怀抱的温度犹未散去,霏霏耳朵有些热,她对男人说道:
“我有点担心陈叔叔,那个眼镜男很危险你是陈叔叔的下属的话,知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