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等待的是一个完美的孩子,一个符合他们期望的孩子,你是吗?
——你只是一个怪胎,你不是,也不是,你徒劳地不肯放弃你的超能力,也换不来正常的人生。
——你看看你的少年时代,你的父母没有逼你去动手术,只是因为他们等得起。他们在等,等你的身体里那个本该符合他们期望的孩子回来。而你,只是一段畸变的基因,只是一个错误,只为延续这个躯体的生存而存在。
——你只是一个容器,寄居在别人期望里的蛆虫。
记忆光影交错,深蓝的Jing神世界和的深度交融,在深蓝出言回护的那一刻起便不再保持超然的引路人姿态,直接介入了这个时间交错的世界里。
他紧紧拉住深蓝的手,然而,还是来不及了。
艾玛之前种下的种子早已开出恶的花,芬奇在深蓝的应征报告中的评价终归有其依据。空间站遇袭之后深蓝的Jing神创伤不可能由艾玛凭空捏造,能让她迷失方向的只有她自己放不下的记忆。
看着挡在他前面的娇小身躯,试图握紧她的手给予她力量。深蓝一直站在他身前,无论艾玛如何言辞激烈,她都不曾退缩。可令她崩溃的记忆如洪水般袭来,她的内心快要哭了。
深蓝的手汗shi而冰凉,她毫无防备地把所有盔甲抵挡在艾玛眼前,却不知道自己最柔软的后背已经完全暴露在眼中,没有盔甲遮掩,伤痕累累,血rou模糊。
没再坚持,收束心防,咄咄逼人的艾玛瞬间消散。黑幕垂落,整个Jing神世界瞬间晦暗,随着深蓝波动的情绪沉入她的世界里。
令深蓝恐惧的声音如雷击般响彻的耳际,这些声音稚嫩而童真,却句句扎心。深蓝的童年被视为怪胎和蛆虫,她想抗争,而大人总说童言无忌,不要在意。可真正的受害者都还没说原谅,谁有资格说那些加害者童言无忌呢?
顺着深蓝的思维走进困住她的记忆里,幼小的深蓝和父母坐在饭桌前,没有人说话。
那是一间灰色的空旷房间,也许原本并不是灰色,但在幼小的深蓝眼里,那就是最真实的色彩。不知何来的冷光照亮了小小的饭桌,席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深蓝显然在学校受了委屈,Jing神系超能力者对别人的恶意总是很敏感,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被她努力憋着。
小深蓝找不到切入话题的时机,索性不找了,想到什么就直接开始倾诉。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同学讥讽她的话,她问她是不是真的很丑很恶心,是不是一个失败品,是不是需要进行基因矫正。
没有人回答。
她咬牙把眼泪憋回去,继续自言自语,她自我肯定般说:“我讨厌他们,他们是不对的,即便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也不应该被欺负。我不是一个需要被砍号重练的对象。”
还是没有人说话。
幼小的深蓝慌张地望向父母,试图从他们的表情里得到一些赞许和肯定。然而,什么也没有。
那对男女安静地继续吃饭,仿佛之前没有人说过话。
深蓝再也忍不住眼泪,猛地低头扒饭。大颗的眼泪砸进米饭里,味道是苦的。
没有吸鼻子的声音,她哭也是悄无声息。
深蓝的母亲吃完饭,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去到客厅看电视剧了。没有对她的女儿表达任何关心,仿佛她不存在。
深蓝生气了,她愤愤地说:“别人欺负我,你们为什么不保护我?”
空气静得能听见回音,没有人理她。
很久很久,深蓝的父亲吃完饭后,终于开口:“你说别人欺负你,空xue来风,未必无因,你应该先反思你自己。你总觉得自己没错,你总是尖锐地回击别人,你不够温柔不够知性不够包容,丝毫不像我们家教出来的孩子。这些我们都不再说你了,但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在我们面前说这些了。”]
深蓝梗住了,仿佛眼泪都不知道该怎么流。
“原来你在这里。”
回头,房间外站着他认识的那个深蓝。
“很抱歉,把你带进这段不愉快的回忆里。她哭完我们就能离开了。”深蓝平静地说,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果然,房间里深蓝父母的身影开始暗淡,冷光只聚焦在幼小的深蓝身上。
“你她就这样一直坐在椅子上吗?后来呢?”关切地问。
“这个房间里没有后来。”深蓝摇摇头,“她走不出去。”
“”
深蓝朝伸出手,道:“跟我走吧,我的记忆回廊分门别类,你所在的这个区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就是你现在依然还在害怕的东西?”没有伸出手,站在原地问。
“是的。”
深蓝走到幼小的自己身边,那个少女把自己蜷缩在椅子上,安静无声地憋住眼泪,却是徒劳。“我因为是个基因残缺的就有原罪吗?我有超能力就是异端吗?我不舍弃这一切安心做一个女性,就永远无法成为父母满意的作品。这个深蓝走不出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