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算了算,距离摩严定下的反攻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他们那边的准备应该是做得差不多了。他临插一脚,不过是心有愧疚,帮一点是一点。他真正想找的是霓漫天的下落,那是他的罪孽,也是小骨的罪孽,他要结束这一切。
可是真当找见了的时候,那比他想象中残酷惨烈千万倍的景象,还是狠狠的给他浇了盆冷水。或许小骨的罪,真的只有以死才能偿还。
他救不了她,甚至靠近不了,只能听见她的哭喊和哀求,一遍遍求他杀掉她。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浑身僵硬,步履隐隐有些踉跄。
花千骨进屋,房里没有掌灯,白子画坐在黑暗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上前去,如往常一样,替他脱下外面的白衫,轻轻推在墙上,大口的吸血。
末了径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是残忍而充满自嘲的笑:“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白子画手慢慢握成拳,却又最终松开,轻叹一口气:“杀了她吧。”
“杀了她,我就活不成了。”花千骨知道这样说,他不会明白也不会懂。
“你以前不是那么残忍的。”白子画摇头。
看着白子画,花千骨蓦然懂了一点东西。
白子画其实并没有正视过现在的她。
“那是以前,现在的我,就是这么残忍。”她故意的开口,想让他正视她的变化。
“你这样到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他叹息又不解。
“除了糖宝,我什么也不要。”糖宝现在是她的一切。
“醒醒吧,糖宝已经死了,它也不希望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要再说了!”花千骨浑身颤抖咬破下唇,空气里花香浪荡。
是的,糖宝死了!霓漫天害死的!残忍?呵,她杀了糖宝却始终不承认自己有错难道就不残忍?
你亲眼看她杀了糖宝却又劝我放弃难道不残忍?
你明知道糖宝对我有多重要!
猛的紧紧逼近白子画的身子,仰头看着他,声音突然如丝如媚,酥滑入骨。
“你不是很想再次恢复仙身么?只需要一滴我的血”
白子画低头看着她妖冶的脸庞,火红的唇上残留着他的血,又覆上一层她的血,轻轻阖动着,慑人心魄,仿佛正邀请着他的品尝。
那么近,几乎顷刻间就要碰到,花千骨的呼吸紧贴着他,束得他喘不过气来。大脑一阵晕眩,神使鬼差的差点就覆了上去,不知是因为她唇的诱惑还是血的诱惑,却终于还是关键时刻狠狠的偏转了头。
看见白子画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厌恶,花千骨无力的笑,轻佻的舔了舔自己的唇,退开两步,先躺到了榻上。
看到了吗?他正视你,只有厌恶。
他心目中的小骨,始终是原先的她。而现在的她,并不是他喜欢的模样。
可她已经尝到了更美好的滋味,又怎么愿意再一次gui缩到那个壳子里去,成为他心目中美好的她?
许久白子画才在她身边睡下,没有盖被子的背对着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站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白茫茫的,清冷一片,什么也没有。突然被一阵极力隐藏的巨大杀气惊醒,她没有睁开眼睛,知道黑暗中,白子画正用冰冷的双眸注视着她。
如此浓烈的杀意啊,胜过千军万马。虽然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隐藏的很好,却从未在他身上完全消散过。她知道他若手中有刀,就算杀不死自己,也定会忿然一试。他每日每夜躺在自己身边,想的莫过于用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死吧
许久,白子画身上的杀气终于散去。她能感受他心中的跌宕起伏,不过她从未对他摄神取念过。他怎么想,他想如何杀自己,这都不重要,她只是还留念他的温暖,想要他陪在身边。
但是既然这种平静本就是小心翼翼的维持,破裂不过早晚的事。
但是花千骨没想到,这个破裂竟然还是由竹染挑起的。
他给白子画下了药,是春药。
是听到动静的仙婢,发觉了房内的不对试图进去,却被他大声的咆哮回去。从未见过上仙如此失态的她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找到花千骨以后,她才知道的。
而花千骨观微房内见白子画神色便全明白了。
是竹染。
猜都不用猜的。
她立刻召了竹染来高声怒斥:“你不要太过分了!”
竹染双手插在袖子里,躬身而笑:“见神尊迟迟没有动作,又不见进展,反而受制于白子画,属下担心,斗胆推波助澜一把。”
他自然是不会杀他,他只会看好戏。
花千骨冷笑,她怎么不知道竹染想什么。无非就是想将他们的关系推到水火不容,再无法挽回的地步。
竹染对白子画怀有恶意她早就知道,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出手破坏那脆弱的平衡。
她是知道那平衡早晚会破裂,但她一直希望是由自己,或者白子画破坏,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