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起来,“七字头,就这记性?难道你需要像普通秘书一样,弄个本子记记?”
七夜窘迫地垂下头。
事情不能单从记得准不准这项来论,管理东区多少年的人,事情自然都装在心里,可自己才上手不过两周……七夜垂下头,心里万分明白,这种理由绝对不能找,只得不住地认错,“对不起,七夜知错。”
“嗯?”炀蓝蓝低哼了一声。
七夜一怔,看着炀蓝蓝越加不悦的神色,才猛地想起,几个小时前,炀执事才告诫说,若想做她近侍,绝对没有对不起三个字可说。自己这记性真是差了?七夜咬住唇,彻底抬不起头,干脆俯下身,“七夜知错,请责。”
炀蓝蓝坐起来,看着跪在榻边的七夜。忙进忙出的人,自己加了多少工作给他,只有自己最清楚。看着这些天在自己刻意打压下,信心度降到最低点的七字头,着实让人心疼。可是……她吸了口气,磨砺已经开始,自己万不能手软。七夜这块美玉,得自己亲手雕成绝世珍品。
“七夜。”炀蓝蓝沉声。
“是。”低低的声音应。
“若是我公司职员,工作上有失误,我可以教他改正,如果工作不能胜任,我可以派人协助,甚至安排其他职位给他。他若自知不成,可以自由辞职,雇佣双方各不拖欠。”炀蓝蓝探手挑起七夜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可你不行。你是七字头,若有错,那就有可能会陷自己、陷集团万劫不复。你……可明白?”
“是。”被迫着抬起头,七夜垂不下目光,只得与她对视,下意识地更用力地咬住唇。
炀蓝蓝看着七夜蒙上雾气的眼睛,“进了公司,你个七字头,可是什么错都犯过。就拿今天来讲……”话讲一半,她顿下。
七夜明白,他得接着讲下去,“七夜不该迟到,误了开会。不该在会前不把材料备齐,工作有失稳当。”他顿了一下,对不起三个字生生咽回去,只是垂下长长的睫毛,“七夜,请责。”
“口口声声请责,你说你犯的这么低级的错误,该对应刑则哪一条?”炀蓝蓝沉声问。
“这……”七夜窘迫地咬住唇。让他自己选罚项,记忆中,只在小孩子时,自己犯了错,老师又没空理他时,才有过。如今真要让他像当初一样,亲口说出来,七夜万难张开口。
“怎么?说不出口,觉得太小儿科?”炀蓝蓝仿佛看穿他心思。
“七夜……”七夜窘得连声音都打颤,恨不得即刻进刑堂也好过现在这么难受。
“哼。”炀蓝蓝俯下身,看着七夜,“你也许没意识到,我说说,你看准不准。你心里还拿自己当七字头,所以行事都有这样的烙印,不允许自己做得不好,出了一点差错就累及自信,是吗?”
七夜惊诧地抬起眼睛。
“连请责,都带着七字头的印迹。怎么,难道是七字头,就该用绞金鞭,而藤条竹尺,”她回手指了指还放在架上的那把竹尺,七夜脸腾地红了。第一夜承欢时的情景同时涌上两人心头。炀蓝蓝清了清嗓子,继续教育,“这些东西,入不了你七字头的眼睛?”
响鼓哪用重捶,她话一点到,七夜就豁然明白。自己自入公司,行动举止,都承受了巨大压力。其中固然有工作上的,但更多的,难道不是来他本人的内心。是七字头,所以不允许做得不完美,是七字头,所以不能出一点错。这样的想法,把他牢牢缚住。比如,今天会上迟到,固然是因为企划材料传给他时,就晚了,而且他还有一项外出的任务。他本可以委托别人帮着影印分发到会议上的,但因为是自己的工作,所以,根本没考虑去求人。结果,为了求好,反而犯了迟到这最低等的错误。方才,执事口述了那么多五花八门的指令,其中涉及的许多人和事,他还从未接触过。自己当时没听准,为什么不能开口问?就是因为碍着七字头的身份,宁可自己过会儿不睡觉,回公司资料室里一一查阅明白,也不直接问执事。难道,这种种,不是自己内心的压力累及的?
炀蓝蓝低头看着有一刻怔怔的七夜,没催他。她知道,七夜水晶般通透聪明,定会自己想通。果然,下一秒,她的七字头就挺直腰,很诚恳地抬起眼睛,“执事,七夜明白了……”
炀蓝蓝挑眉。七夜内心仿佛有感应,很郑重地看着她,重重地重申,“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炀蓝蓝打量着七夜的神情,这几日的惶惑和不安,像水蒸气般消失不见,那个镇定又睿智的小东西,眼里的神彩又亮了回来。她终于松下一口气。
“七夜明白了。初入公司,无论是不是七字头,都应该从零做起。做企划案也好,分发资料也好,我都是第一次接触。是七字头,不代表头一回就能做好。”七夜的声音缓缓响起。炀蓝蓝惊讶地看着他,万料不到他还能主动谈心得,忙凝神倾听。
七夜抬起头,“第一次,未必能胜任,但是,我有信心。做过一次,再做,就会更好。犯过一次的错误,以后绝对不会再犯。您……”他目光里,久违的自信散发出来,“您看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