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纵使是训练有素,出营前除了所修习的功课,其余的也就是白纸一张,这是刑则上尤其规定的章程。而自己却在七夜一进公司之时,就直接压给他太多太繁杂的工作,根本没给他必要的过渡和适应期,这应该是七夜出营来最大的挑战吧。
是想让他快些上手吧,还是心里觉得,七夜有这样超凡的适应能力,炀蓝蓝甩甩头,心里有些疼。自己迫得太狠了,眼见七夜这些天在公司家里忙里忙外,睡足几小时的觉,按点儿吃饭,这些基本需求,估计在他的时间表上都成问题。而且这几天,家里、公司,七夜忙得团团转,也没得着自己几个好脸儿,估计这个从出营到现在一直生活在赞扬声里的男孩子,心里应该是十分挫败的吧。
炀蓝蓝眉头动了动,无声地叹了口气。
“盛总到机场这一路上安排好了?”炀蓝蓝看七夜走回来,问。
“ 是。”七夜停在她面前,简洁地汇报,“路途中,已经安排好了,盛总回程是安全的。”
炀蓝蓝目光越过七夜,看远处那车队转了个弯,彻底看不见了,才淡淡点头。
回完话,七夜就垂下目光看着地面。方才执事一直皱着眉看着自己,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涩。自己定是做得糟糕极了。自进了公司,对着自己,执事的眉头仿佛就没舒展开过。在别院,是自己坚持不要做男宠,挣着命地要改变既成的命运。折腾了那么多波折,执事终于首肯。可是……七夜想不下去。不经意地垂下目光,心里开始翻腾。别再提什么七字头,也许在执事心里,自己的表现连个普通职员的能力都及不上吧。七年来,一贯强烈的自信,遇到了极大的挑战。七夜心里有些乱。
炀蓝蓝用眼角打量着七夜脸上的表情。自责、疲惫、愧疚还有与七夜以往的淡定自如极不相符的不安,这些表情虽然在走近她时,在七夜的脸上一闪而逝,但仍隐不住眼底的挫败。
“你们收拾下,下班吧,万事明天再忙。”炀蓝蓝叹口气,转头和手下人再见。眼见着三三两两地,都走了,才转身往正楼里去。周遭慢慢静下来,只余身后,那个轻轻的脚步声,跟在三步远的距离。炀蓝蓝皱眉停下。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两人一前一后,有空气在中间浮动。
“灰心了?才干几天,就后悔进公司了吧?”炀蓝蓝一边按电梯钮,一边仿似不经意地问。
身后的人仿佛愣了一下,气息开始有些不稳,却强自压住。炀蓝蓝没回头看他一眼,电梯门叮地打开,她听到七夜低低的声音,“对不起。”
声音有些弱,含着说不清的情绪。很自责,挫败又抱歉。炀蓝蓝怔了几秒,率先进了电梯,转过身,看着七夜,“做我近侍,脑子里,就不应该有对不起三个字。”
话很冷厉,却中肯。七夜本就涨红的脸,更红了,咬唇垂下头
果然是被老师宠着,众人捧着的宝贝,一句重话就擎不住,红了眼圈。炀蓝蓝心里明白,声音却仍旧冷厉,“自己说,还想不想干,如果干不了,就老老实实回别院,再别提什么别的。”
七夜滞了一下,抬起目光,看了看炀蓝蓝,就垂下头,不自觉地扣紧垂在两侧的手。
到了三十五层,炀蓝蓝绕过他,径自出了电梯。
回办公室交待秘书几句,炀蓝蓝这一天工作终于结束。自己在大椅子上靠了一会儿,歇了口气。看时钟,已经晚上八点了,晚饭还没吃,这会儿才觉出饿。她披上外衣,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别院。
走廊尽头大会议室里仍旧亮着灯。炀蓝蓝走到电梯口又折回来,停在门口想了想,就缓步推门进去。
空荡荡的会议厅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修长身影,正埋头收拾一桌子的资料本。听见门声,那人回过头,看见自己就停下手,低声,“执事。”
炀蓝蓝看见七夜仍有些怯怯的表情,心里开始疼,强自淡然地点点头,“回去吧,明天上午早点过来,别误了开会就行,资料可以明天再准备。”
“是。”七夜低低地应,却仍没动。
炀蓝蓝皱皱眉,“怎么?不跟我一起回去?”
七夜仿佛警醒过来。方才执事又皱眉了吧,看来,真是忍到极限了,自己果真是让她一再失望了。
“是,我明天再弄。”眼见七夜有些慌地放下手里的材料,急步跟了过来,炀蓝蓝彻底心软。何时见过这个小东西这么弱势又听话的,果然是在他最在意的环节,重重地打击,才让七夜如此患得患失,乱了方寸吧。
“一起走吧。”她放和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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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过浴,炀蓝蓝揉着脖颈躺到软榻上。今夜要审的文件已经整齐地摆在矮几上。随手翻了翻,分门别类,细致清楚的几叠,方便阅取。有几个急件,已经细心地帮她拆开,还夹了回函的参考意见。这些文件是晚上八点时送来的,算算自己回来吃饭沐浴的时间,七夜定是一回别院就着手理了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