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段家刺客,也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时候啊?”
“你只管答疑便是,若是字字属实,以往你在浮缘城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既往不咎。”沐樾言淡然道,“甚至可以撤了酒馆外的所有埋伏,放你一条生路。”
“有趣啊,有趣。”高神仙露出一口烂牙,笑容惨淡道,“大人想问什么?”
沐樾言缓缓扣了我的肩膀,漠然对他说道:“早些年的时候,内子在外曾拾得一支名为“九山”的白玉短笛,据说乃是出自昔日遥妃之手。你以往既是遥妃身边的内臣,想必也对她亲手制作的物件知晓得一清二楚。”
“嗯?”高神仙听罢望了我道,“敢问夫人是从何处得知那玉笛之下落的?”
我咬了唇,如实答道:“家中师兄对遥妃一事颇有几分研究,多年以来,一直在苦苦追随,放心不下。我想知道,当真是因为那支玉笛有何玄妙之处吗?”
“玄妙之处?”枯瘦下陷的眼眸眯了一眯,高神仙目光似散,不知在看往何处,“遥妃娘娘当年痛失爱女,神智癫狂,在制造玉笛的过程中一度出现幻觉,仿若被鬼神附体。皇上对此类邪乎之事向来颇为忌讳,加之遥妃娘娘往日里一向动机不纯,另有所图,所以事后太子殿下联合众臣赶她出宫的时候,皇上他本人也是因为内心怯懦而视若无睹。至于那支玉笛的具体下落如何,老奴也仅仅是了解一二,并未通晓全部——夫人所持的玉笛,如今可有带在身上?”
“不曾带在身上,那支玉笛早前不幸被意外损坏,现下已经是支离破碎,没了原形。”我黯然道。
“唉,毁了也好,毁了也好。那支玉笛乃是遥妃娘娘倾尽心力的癫狂之作,期间承载的厚重过往也并非你这般年轻女子能够轻易掌控的。”高神仙摇头叹道,“四殿下当初就是因为握着那支玉笛从不离手,所以才会睹物思人,因爱生恨,意图颠覆屠灭整个段氏江山……年轻人啊,能放手去逍遥快活,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他言语之时面虽一动不动地朝向着我,而那Yin冷深沉的眼珠却偏偏盯向了身旁缄默不言的沐樾言。
这疯乞丐虽看似混沌魔怔,放下了所有陈年旧事。然而,他眼底饱经风霜的光芒却chaoshi得让人心悸难忍。我在旁看得面有惧色,便悄无声息地拉了一拉沐樾言的衣袖,殊不知他虽有所会意,却依然是毫不动摇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高神仙道:“高公公,逍遥快活,那也要放得下去手啊。”
“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奴一生都为遥妃娘娘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如今一把年纪了,牙都烂没了,还哪来放手一说啊?”高神仙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我瞅见他神色有异,慌忙回身死死拉住了沐樾言的手腕,而他却是心中明白高神仙话中有话,扬手举刀之间,袖底□□已是蓄势待发:“你知道段琬夜在哪里,却一直在为他的行踪暗作掩护——说出来,饶你一条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仰天痴笑片刻,那高神仙一口陈酒悉数饮尽,猛地将酒壶砸碎在地上,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猩红双眼,一字一顿地朝我二人说道:
“老奴这一生,活得累了,也活得够了啊!”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穿云裂石的巨大声响,他身后那口三人高的酒缸陡然碎得七零八落,而紧接着扑面而来的,即是一大片刺人眼眸的灼热火光。
☆、钻空
撕裂一般的温度瞬间袭遍了全身,我挣扎着被剧烈涌动的气流推动得后撤了好几十步,一时还尚未反应过来,便是被沐樾言倏然夹住了腰身,一个纵身从屋顶跃至了上空。
脚下霎时燃起一片汹涌的火海,滚滚浓烟亦是随之纷至沓来,好在沐樾言向来身手敏捷,一手揽着我飞速落于酒馆斜后方的树稍之间,抬手摁下一弩,借着急剧的后坐力折腰一仰,方才稳稳实实地扶了四周的墙面站定。
角落里暗藏已久的十来余影卫慌忙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连连急迫地出声询问道:“沐公子!沐公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受伤?”
“无事,那疯乞丐引爆了酒缸虚张声势罢了。”沐樾言揽着我的手臂松了一松,转而搀着我的肩膀道,“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满脑子都是高神仙方才异常诡谲的幽深面孔,兀自呆了半晌,方才喃喃出声回应他道:“我没事……”
不远处的小酒馆犹自燃着肆意冲天的大火,火势随风弥漫,很快便波及了周围茅草所搭筑的一连串房屋。正前方领头的影卫见了此状,不由登时白了脸色,颇为焦灼地朝沐樾言呐喊道:“公子,这下不好了,这火一会儿要烧起来了,可是要蔓到镇中心去的啊!”
沐樾言仰头望了一眼不远处愈演愈烈的炽热大火,稍作思忖,便立刻应道:“分三个人通知周围的镇民前来救火,剩下的人,先随我回营帐那边,看看是否出了什么差池。”
“那酒馆里的人呢?”众影卫道。
“别管了,那疯乞丐如今走到这一步,也该是必死无疑。”沐樾言握了我的手道,“走,回营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