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凑过去,蹲在她身边道:“哪儿能看见啊?让我也一起来看看?”
“就我这里啊。”段岁珠毫不吝啬地指了指脚下一片半人高的草地,得意洋洋地朝我分享道,“草又深又厚,一般人还看不到我这里。”
我一脚踏上去,踩了踩,还软乎得很,趴上去想必也甚是舒服。一时尽兴,倒是忘了手头上的事情,顺着段岁珠手势所指之处远远一望,果见沐樾言那厮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人堆里,若有若无地和旁人交谈着什么。
段岁珠见我看得出神,便窃笑着捅了捅我的肩膀,连声道:“是不是很方便,很好看啊?”
我一双眼睛瞪了瞪,瞅着那老远处的沐樾言回过身来,似有感应般地冲我勾了勾手指头,便险些一个扑腾摔进了草堆里。片刻之余,趔趔趄趄地站稳了身子,方才很是无奈地对段岁珠说道:“公主,一会儿要下大雨了,你就省着点,回去歇息吧。”
“你去歇着吧,不用管我。”不紧不慢地坐在了草堆里端,段岁珠立马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在旁看着也拿她没有办法,呆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便只好转身抱着一手的草药独自往帐里走。倒是那站在远处的沐樾言三两下掠过了人群,一路跟到了堆放药品的帐外,扬声轻唤我道:“皓芊,我现下带人去酒馆附近看看,可需要我替你找那疯乞丐问上几句话?”
“呃?”愣着回过头来,我沉眸思忖半晌,凝声问道:“既然是要过去的,不能带上我一起么?”
“你想去?”沐樾言蹙眉道。
“是,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再让我过去一趟?”我双手合十,一脸恳切道,“有些事情,还想当面问个明白。”
沐樾言抬头细细望了我一阵,默然思忖半晌,终是半犹豫着点了点头,算是允了。是以,形势所迫,便也容不得半分拖沓与磨蹭,我转头理净了脚下的一堆杂物,即刻随着沐樾言等一众人绕出营地,前往疯乞丐所在的那间无名酒馆。
说实话,究竟要问些什么,我自己也不大清楚。有的疑问哽在心头,许是真正见到了本人才会摸清头绪。以往关于九山的秘密实在又多又杂,若非是由那高神仙即兴提及,我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今日的酒馆门前倒是安静得厉害,约莫那些个烂醉如泥的酒鬼也要怕了雨淋,纷纷挪窝躺进了低矮建筑的里端避风。
正值春分时节,微风卷寒,虽轻却冷。段家所带来的十余便装影卫潜伏于四面八方的隐蔽角落之间,手持暗弩,腰佩锋刀,只需一个简单的讯号,即会立马发动攻势。
那高神仙白日里似乎也是常在的。如今醉了酒,邀着一众乞丐横七竖八地躺在三人高的巨大酒缸之后,一时睡得鼾声如雷。
沐樾言素来寡情,见了此景亦是全然不曾怜悯,握着手中冰冷的刀鞘便是抵在了高神仙一起一伏的脖颈之间。殊不知,这疯乞丐倒也不乏Jing明,想必是在鬼门关前孟浪过几回的,现下闻了刀气就醒,一个侧身歪斜着滚到了一边,探手抱住了刀鞘的尾端,扶着,抓得稳稳牢牢的,方才抬头,露出一口烂掉的大黄牙,冲沐樾言笑道:“这位官老爷,咱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啊。”
沐樾言皱了眉,似是生了几分嫌恶,握了手中刀鞘便试图往外拔。无奈高神仙此人瞧着形容枯槁,那一身力气却不是盖的,抱着刀鞘还不肯撒手了,饶是由沐樾言狠拔了数回无果,最后索性抄着刀柄,顺势往前蛮力顶上了高神仙的下巴。
那一下使得狠厉,后劲也大,愣是把那面黄肌瘦的疯乞丐折得向后一仰,连带着惊醒了周围一众半梦半醒的酒鬼同伴。这群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见了真刀子,难免要怕得发抖,二话不说,便是纷纷攘攘地缩回了大酒缸与人的缝隙之间,仅剩了一双眼睛前来窥探。
偏偏他高神仙本人倒是气定神闲得很,靠着那发chao脱皮的老旧墙面支起了身体,无拘无束地捧了一壶酒来灌,边灌还要边嗤嗤笑道:“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啊……我如今活到了这般岁数,竟是还能见到当年绚安侯私下带入宫中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呢?”
我心下一惊,侧首去瞧身侧沐樾言的反应之时,却见得他容色始终淡薄无波,似是并不为此番话语所动容。
眼看着那高神仙懒洋洋地趴在墙边抿了一口小酒,仿若是将一切来龙去脉悉数掌握在手中一般,扬起了下巴,正欲再开口说个一言半语,却又是生生被沐樾言一记刀鞘扣上了后脑。那刀鞘之击虽比不得刀刃之锋利强劲,然生生挨上那么一下,还是禁不住要为之震上三震。
偏就在高神仙被敲得晕头转向,不知所谓的一瞬之间,那灵活的刀鞘于沐樾言单手搁在右掌中央,微微一翻,即刻又稳又准地抵入了高神仙胸口单薄破旧的衣领之内,旋腕一勾,便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吊了一块金灿灿的腰牌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入手中。
那腰牌质地上乘,想必也绝非民间之物,只是年代久远,被沐樾言攥在手心之时,还略微蹭掉了几层碎屑。我凑过去仔细瞧了一眼,却仅是认得出其间一个甚为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