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还在继续。
安娜坐在看台上,闻到贝特西公爵夫人不时凑过来时散发出的浓烈头油香味,忽然觉得有点反胃,想吐的感觉,怕自己失礼,借故起身离开看台。
下来后,呼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终于感觉舒服了点。
卡列宁还没到,她也不想回看台了,于是朝赛马场外的停车场走去,打算坐在马车里等卡列宁。
这时候,听到身后有人朝自己打招呼,回头,见是霍尔·卢卡斯。
他朝她鞠躬,“安娜,不去看拍卖了吗?”
安娜停住脚步,笑道:“觉得有点冷,想到车上等我丈夫,他来接我回去。”
“这里离停车场有段路。在您丈夫到来之前,能允许我有这个荣幸,送您过去吗?”他问。
安娜笑:“自然可以了。”
两人朝着赛马场外慢慢走去,一边走,一边谈论着刚才的赛马会。
“这是一场有意义的活动,”听到安娜称赞自己乐施好善的时候,霍尔笑道,“我非常乐于投身类似这样的活动。事实上,在美国,我父亲就创办了一个慈善基金。我个人的力量自然微不足道,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贡献一份微薄之力,这是我的荣幸。”
“您很了不起,”安娜说道,“象您这样的人越多,社会就越有希望。”
快到停车场。
“哦,我的马车就在前面了,非常感谢您陪我走了这段路。您要是有事,尽管回去吧。”
安娜停下脚步,笑着和霍尔道别。
他也跟着停了下来,仿佛犹豫了下,“安娜,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来参加沙龙,听维阿多夫人说,您比较忙?”
“是的,”安娜说道,“下周开始,我的儿子就要放假了。另外,还有些别的事。”
霍尔耸了耸肩,“真的非常遗憾,我原本还期望能更多地见到您,就出版合作的事和您本人进行一些更细致的交流。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晚上,您能来沙龙吗?我有一位朋友,是个作家,也是个非常出色的翻译家。他将承担您作品的翻译工作,他想和您认识下,就一些细节问题和您亲自交流。”
安娜想了下,正要答应的时候,边上忽然□□来一个声音:“对不起,卢卡斯先生,我的太太可能无法过去。明天晚上我们另有安排。”
口气十分礼貌,但也非常冷淡。
安娜扭脸,看见卡列宁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最后停在她边上,朝显然同样意外的霍尔·卢卡斯点了点头。
“哦,您来了,卡列宁阁下!”
霍尔露出有点措手不及的样子,急忙回礼,“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明天已经有安排了,那么改下次吧。”
“霍尔先生,我很抱歉,因为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比较忙。所以,以后有关我妻子著作出版方面的事情,您可以与伏尔古耶夫先生交流,他会转达给安娜。或者,每个周二晚上,这是我们接待访客的时间,欢迎您在这个时间上门。”
卡列宁的口气非常温和,但语气里的那种不容置疑,却也非常明显。
霍尔起先显得有点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自如的神态。点头笑道:“没问题,我明白了。那么我先回赛马场,我想那边可能还有事找我。”
“谢谢您送我妻子出来。”
卡列宁朝霍尔道谢。霍尔看了眼安娜,点头后,转身匆匆离去。
“抱歉安娜,我来得好像有点晚。需要陪你回去吗?”
卡列宁挽住了安娜的胳膊,询问她的想法。
他现在的语气不急不缓,显得十分从容。但安娜还没从刚才他给自己带来的惊诧中回过神来,现在听他发问,哦了一声后,皱了皱眉。
“不,不,我不回马场了。刚才我被你弄糊涂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约好明天晚上有事?还有你对霍尔说的那些……”
卡列宁微笑,打断了她的质问,“既然不想回马场了,那么我先送你回家,可以吗?”
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车场去。孔德拉季看见他们过来了,急忙赶马车出来相迎。
“阿列克谢……”
“我们先上去吧,有话等下再说。”
他扶她腰,送她上了马车,自己跟着弯腰入内。
马车开始启动,平稳地走在铲过冰雪的宽阔道路上。
安娜觉得气闷,并且,老实说,对他刚才主导仿佛控制了一切的局面,感觉不大痛快。上了马车后,干脆不再发问,只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卡列宁看了她一眼,“你生气了?”
安娜没有吭声。
“明天晚上确实有事,”他显得耐性十足,解释了起来,“抱歉我之前忘了跟你提。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夫妇邀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很多年前我还在海军服役时,就和大公认识了,我们同是地理学会的成员,就很多事情看法一致,算是谈得来的一位朋友。”
他说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