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翼虽说五大三粗的,但是对邵启这个原配所处的嫡子却是十分看重的,因着当年发生的那件让人心惊rou跳的事儿,他后来甚至亲自将这孩子带在身边,同进同出,说一句又当爹又当妈的也并不为过,如何看不出邵启此时心中的不愿。
只是他一贯来不喜欢有人忤逆自己,就算是对邵启,也不行,遂有些不快地道:“你怎么想的?”
“……”邵启看了父亲一眼,吸了口气,“儿欲往军中去。”
“怎么说?”邵翼面上并无诧异之色,看不出悲喜来。他吃过的盐比邵启吃过的米还要多,如何会放弃自家在军中的根基,而去就朝堂呢。只是将士们在外浴血拼杀,朝堂上文士们动动嘴皮子害死人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邵启虽说拜了郑泽为师,但是郑泽的弟子何其多也,怕是会顾不上。得趁着现在有这份儿情面,且与郑家的蜜月期,将邵启安排出仕,届时也能多几分香火情。
邵启现在在銮仪卫虽然只是装点门面之用,但是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往后都是情分。
三郎年纪还小,恐怕心中只存着抱负,想不到这么细去,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得为他铺好了路。有的情分放多少年都还在,有的情分却是最好赶紧的兑现。像这次的,郑家总是盼着人赶紧的忘掉这事儿,而不可能会希望人家总将他家女郎挂在嘴边嘀咕。是以若是时隔多年后再提起,就不是情分,而是不识相了。想来,郑家也是明白的。
邵启虽说自小就伶俐,但是毕竟年龄所限,阅历也有限,因而一下子想不通其中关窍也是有的。邵翼盯了他半响,心里有些乐,面上却是不显,只冷冷的道:“你去吧。”
……………………
再说崇仁坊郑宅这儿,薛氏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一半儿,对郑泽叹道:“这回也可亏了有三郎,不然我的阿媞可要怎么是好。夫君……您日后也不许再对三郎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郑泽则是大呼冤枉:“我几时跟你说的那样儿了?且我现在怎还有时间对他挑拣!”顿了顿,方才正经道:“大不了日后举荐其出仕便是了,邵太尉那老狐狸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要你替三郎Cao心?真是的!”只是话虽如此,心里头也待邵启比以往要亲近那么两分了。只是在心里头奇怪,媞娘她何时与三郎这般熟了,竟然还相约寻觅美食?三郎这小子不会是不怀好意吧?
郑泽与薛氏少年夫妻,恩爱十数年,数来时亲密无间的,就是朝堂大事他都不太避讳薛氏,更遑论这关乎到她们小女儿的私事儿了,却是被薛氏横了一眼:“阿媞这才多大?全然一团孩子气的,你也能想到那儿去。走走走,快些别碍了我的眼了。”就将郁闷不已的郑泽给赶回了前院去。
睡到日上三竿的郑媞去到薛氏那儿的时候,薛氏正歪着身子挑花样子,见郑媞来了忙招手叫她去:“外头铺子上新送来的,你也来挑一挑。”又问,“去过你大母那儿了不曾?”自从大慈恩寺投毒事件后,虽说郑媞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但是谁让何老夫人、薛氏等几个长辈都纵着呢,这小不识相的就日日睡到隅中了才肯起。
“未曾。给阿娘请过了安就去。”郑媞笑嘻嘻地上前给薛氏道安。
薛氏嗤笑道:“看看这都是什么时辰了,还早安呢。这些日子你大母总记挂你,快些过去吧。还来我这儿晃悠什么。”
“这不是还要选花样子吗?”郑媞歪到了薛氏的手边,将小脑袋搁在薛氏的肩膀上看,一边嫌弃道,“怎么总是这些花样子?重复来重复去的,没意思。”
薛氏斜了她一眼,随手就将簿子扔到了一边:”既如此,阿娘就将此事托付给阿媞了吧。阿媞的眼光如此之好,定然是能行的。”
郑媞瞠目。
薛氏继续道:“下个月的初十便是你大母的生辰了,虽说不是整寿,但想来前来贺寿的亲朋也是不会少的。咱们四房的衣衫首饰就由你来吧。再有,你下月的十五日又是你何家舅祖母的七十整寿……”
“阿娘的意思是都要女儿来吗?”郑媞是小女儿,又常年跟随父母兄姐游学在外,学识是有的,礼仪规矩也是刻在了脑子里的东西,唯有一样,心眼儿不足,城府还太浅。这回大慈恩寺的事儿虽说只是个偶然事件,郑媞也侥幸没有被绕进去,但是还是让薛氏提起了心,也是恍然发现,女儿该多学些内宅的事体了,以免将来吃了苦头。女郎家家的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的,有些事情若是待出门子前再调教,那是万万不行的。思及此,薛氏忍不住想念起了嫁回了自己娘家的长女,也不知现下到底如何了。只是阿媞没有她胞姐的好运气,亦不可能再嫁去舅家了,不然倒是能少Cao一些心。
“阿娘,你叹什么气呢?”
薛氏摸着她的双螺:“先去你大母那儿吧。剩下的事儿回来了我再叮嘱你。我也不给你拨人啊什么的,你自己个儿先办起来,人手不够,或者实在不行了,再来我这儿讨人帮你。”话虽然是这样子说,薛氏却是清楚郑媞的性子的,等闲不会认输。
果不其然,只听郑媞脆生生地应了好,然后便欢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