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瑞的情况依旧那样,倒是康青慢慢好了起来,他告诉了我一件事。
他说:蓝玉泉死了。
是康青亲眼看着顾温然一掌杀了毫无防备转身离去的蓝玉泉,他说蓝玉泉死时虽有些许惊诧,然而神情却更多的是从容喜悦,想来对蓝玉泉而言,死了自然是远远比活着受罪好的。康青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有些遗憾可怜,却更是舒了口气,淡淡道:“他那般活着,实在是太苦了。”
这让我莫名想到了一句话,我曾以为是梦语,如今想来,大概是顾温然对蓝玉泉起杀心的事实了。
“你想要的我已经做到了,别再对我发号施令,你算是什么东西。”那声音,的确是蓝玉泉的。
大概那时候,他就已经早早忍受不了,我不知道蓝玉泉为何要帮顾温然,然而这现在也不重要了。许是恩情、许是什么因果,直至今日都已经毫无意义了,那名医者已经离开人世,我无法替所有人饶恕他所犯下的罪孽,然而最起码我能原谅他,原谅他曾对我所说的谎言,原谅他对我所做过的一切。
一切都皆已归为尘土,不必再提,由他安息吧。
我这时已对顾温然恨之入骨,然而巫瑞与康青都有伤在身,地牢之中的气氛也渐渐喧哗焦躁起来,无端叫人不安了许多。但是这样的气氛没过几日,便到了顶点,我还未想出什么办法,地牢之中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康青偏巧在这时又虚弱了下去。这地牢里没有药,饭食也算不上端正,康青的伤势反复个不休,实在叫人担心。
如果非要说,于我一生之中,眼下几乎可以说得上此刻是我穷途末路之际了。
有些事大概是你以为足够坏了,它却偏偏要告诉你还能更坏到一个地步。
地牢起火了。
地上还慢慢渗进油来,便一路毫无阻碍的烧了进来,这地牢虽多是Jing铁所铸,但也有守卫歇息的小住所,木凳木椅不在少数,更别提还有些许刑具。地牢封闭,只有一扇小窗,大火烧进来,我们恐怕即使没被烧死,也要被浓烟熏死。
康青本昏睡着,呛了烟,反而醒过来,只是这么一折腾,他身子骨更是受不住,竟轻声问我:“慕慕,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我听说烧死跟呛死都难受的很,要不你一掌杀了我吧。”他经过这般长久的折磨,终于也丧气起来,我心中已是绝望,便想着若是真的要被活活烧死,不如我先一掌将他打死,也好叫他好受些了。
偏偏我一掌高高扬起,却最终狠不下心,只是狠狠一掌扇在他脸上,冷声道:“说什么傻话,咱们能逃出去的。”
对面却有人哭道:“哪还能逃到哪儿去啊。”
接二连三传来有人的惨叫,慕元清休息了这么几天,这时忽然Jing神起来,厉声喊道:“可有人出事了?”
前头有人回道:“快了,现下还好只是皮rou被烫了烫,但不过最多一盏茶,最前头便要会活活烧死了。”
这话又引得一阵喧哗,这时忽然有人递来了烧的几乎烫手的钥匙,数十把钥匙连在一块儿哐当作响,慕元清开了地牢,我将康青也扶了出来。这钥匙虽然传了下去,然而有些人却觉得心如死灰,反正是坐着等死,便拒绝了。因此也没几个人林林总总往里边去了。
约莫是天不该绝,这时有人运功在地牢之外大喊:“诸位前辈可都安好?”他倒也不罗嗦,只道:“这火势太凶,这地牢唯一的出口已经烧毁,晚辈现下从顶上打出一个缺口,堤坝已决,待会水便要来了。只是这水势来势汹汹,地牢又建得太深,晚辈一人余力不足,不知哪位前辈甘愿留下托送。”
现在虽然不会被烧死,然后却要选一个人留下,这个人说不好会被淹死。
只是这一刻大家听见了好消息,哪里还想得到什么水火,自然是越快越好,毕竟已经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了。钥匙又再传递起来,众人逃出球笼与水势几乎同时,待汹汹涛水冲灭大火,我们也几乎被水没到了小腿部分。
众人这才想起要寻最后一个人,然而生死关头难得逃脱,便又推三阻四起来。
慕元清瞧了我一眼,默默走上前几步,我挽着巫瑞与康青,在他身后运功说道:“诸位不必推三阻四,谈某愿意留下。”我这一声出来,他们几乎都不说话了,众人只直直看着我,我涉过深水,平静的将康青与巫瑞带到顶上破口处:“只是这两位伤者现行,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唯独慕元清睁大了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
上头那人又喊道:“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回道。
他便放下一条粗绳来,康青虚弱的推了推我,让我将毫无知觉的巫瑞先放上去,我心中一酸,却也只能将巫瑞绑好托送上去。水势很沉,好在上头也不含糊,巫瑞倒是很快便上去了,接下来便是康青,他不需绑着,毕竟意识清醒,只需抓着即可,我也如法炮制,将他送了上去。
一个接一个,到慕元清的时候,水已经没过胸口了,我内力几乎全空,袍袖尽数浸在水中沉得抬不起来手。慕元清沉沉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