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刚才，你没看见穆少阳。”云清的声音浅淡。
睫毛一颤，云华敛眉沉默。
“在我来之前，他好像已经站在门口很久了。”云清又继续说话，“偷|窥的毛病让人讨厌。”
“我和他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们的妈妈……”云华哑声说话，似是难以启齿，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我见过她了。”
诧异抬眸，却见云清含笑的眼。
云清说：“我们微笑拥抱，逛街吃饭，偶尔打电|话谈天说地，我还见过了穆叔叔，说实话，很帅，难怪妈妈会爱上他。”
“云清……”
“姐。”云清突然唤她，伸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我们都不要恨了。”
多年以后，云华总会想起云清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那么肃穆，那么认真，恍惚才发觉曾经以为永远长不大的小妹，早已长大。有些人的笑容看似明媚，实则千帆过尽，历经风雨。
说着永远不变的我们总是想维持最初的模样，却不知自己早已被流年镌刻得面目全非，也许也是知道的，只是固执了内心，以为那颗心在历经痛苦沧桑洗礼，仍然纯净如初。
空间有些昏暗，云清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帘幕，清晨，灰白色的光透过蒙着沉雾的玻璃照进室内，一室明亮。
云清叉腰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微笑：“姐，要不要过来看看？”
“好。”
掀被起身，云华走到落地窗前，玻璃窗上蒙着水雾，有些模糊不清，她伸手抹去，抬头可以看见天空一隅，灰沉暮霭，低眉更可以看见地上凄凉的景象，树木光秃，寒凉浓重，她这一觉，睡过了一个季节。
室内暖气开得很大，但是站在窗边还是会感到冷，云清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低眉，便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某人的衣服。侧眸却见云清含笑的眼，脸颊微热，她说话：“笑什么？”
“姐，你觉得幸福吗？”云清突然问。
云华觉得自己对她跳跃性的思维和谈话有些无力招架，想了想，她颌首：“你在我身边的话，我会觉得很幸福。”
“这么说，我是你的幸福？”云清调皮的笑。
“你是能让我觉得幸福的人，之一。”
“看来我似乎有很多竞争者。”云清蹙眉。
“不，你是我妹妹，是无可替代的。”云华微笑，好像闻到了很浓的醋味。
“那姐夫呢？”
轻描淡写的问话，似乎抛给了她一个很难的问题。
云华无奈的笑：“你在问十万个为什么？”
“楚云华小姐，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小妮子认真起来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的叫人，后缀先生、小姐，这经年不变的习惯让云华觉得温暖，看着那张清雅的脸，酝酿许久斟酌字句，她开始说话：“怎么说呢？顾先生是我一生的伴侣，他在我心里独一无二，而他的存在也让我觉得很幸福，但是恋人和亲人始终是不一样的，所以你们不可能成为彼此的竞争者……”
“等等，你说你们是恋人？”云清诧异挑眉。
“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你当初很不喜欢姐夫，甚至不愿意嫁给他。”
云华淡淡的笑，颌首：“对，一开始不喜欢，但是现在喜欢了，嗯，很喜欢。”
“咦，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云清突然回头叫出声。
心咯噔一沉，云华转身，正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眼，一贯平静的眼底，仿佛沉陷了两汪白月光，不禁脸颊微红。
但是现在云华却没办法漠视另一个人的存在，对着前任告白现任，感觉应该很尴尬吧？云华想是的，她很尴尬，虽然是无意发生的情况，但这足以让她手足无措。
“我能和你谈谈吗？”穆少阳走上前，漆黑的眸眼深深的看着她，好像一片深海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俊雅男人，他对她微笑，眸光温柔。
短暂沉默，云华点头：“好。”
说实话，她至今仍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穆少阳，他们曾经那么热烈的相爱，那么鲜明的存活在彼此的世界，但现在她却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陌生得好像连交谈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和态度。
可是或早或迟，她和他之间都必须要有一个了断。她的感情向来决断，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从来没有灰色地带。
今天的穆少阳穿了三件套的黑色西装，风度翩翩，儒雅之中难掩霸气冷冽，许久不见，他似乎瘦得有些厉害，形销骨立得让人心惊。
“你出车祸之后，我经常来看你。”低沉沙哑的嗓音难掩疲惫。
云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短暂沉默，她温和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客套疏离的两个字，足以让一个人的心痛到极致，穆少阳浑身一震，冷眸落在她身上死死盯住，半响之后才感觉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