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过往支离破碎,以为再回忆时会是痛彻心扉,却没想到很平静,淡然得自己像个旁观者,然后正在观看一场不是很Jing彩却曲折的电影。
仿佛置身黑暗,灰白色的片段走马观花在眼前播放。
十六岁,那该是她人生第一次经历惊慌。
晴天,天空苍蓝,云朵匿迹,夏花绽放着浓郁芳香,穿梭其中,呼吸可以变得很缓慢。
步行一段路程,推开楚家大门的时候,前一刻原本很愉悦的心情瞬间消散无踪,她抱着书,彷徨无措看着眼前一片狼藉。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的家庭是和谐美满的,母亲淡漠父亲优雅,他们两个从来都没发生过争吵,却不想第一次是如此惊天动地。
桌柜翻倒,瓷器破碎,地上溏着茶水,原本意气风发的父亲西装褶皱,英俊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站在偌大的客厅,明明已经急红了眼,却隐忍捏着拳头瞪着颜如玉:“这么多年,我做得还不够吗?”
她的母亲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如既往高贵优雅,倾城美丽的容颜上并无半点起伏,只是眸光淡然看着父亲,许久之后,无声站起身,踏步离开了楚家。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突然觉得很冷,转身看着颜如玉优雅纤细的背影,手中的书本掉落在地上而不自知。眼泪仓惶落下,好像隐约知道自己是被抛弃了,脚好像被生生的钉在了地上,连追上去的力气也没有。
十七岁,她第一次感到恐惧。
从小到大,她都讨厌医院,因为那里充斥着Yin冷和灰暗,常年居住在里面的人不是病痛折磨就是身体有所残缺。
而她的妹妹云清刚经历一次惨绝人寰的绑架,对方不为钱财,却生生的挖走了云清健康的心脏,为她换上了一颗随时可能停止跳动的心。
那天她看着云清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小脸对着自己笑,笑得明媚,一双晶亮的眸子好像浸在清水里的黑色玛瑙,心痛得无以复加,跌跌撞撞跑出病房,原本只是想大哭一场,却因为走得太远,无意间看见不该看的一幕。
那是她第一次见顾希尧,俊雅的男人穿着白色西服,整个人置身在黑暗里,修长的手放在一个病人的氧气罩上……她不记得当时是怎样的感受,恐怕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只是伸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转身仓惶离开。
十八岁,她最痛彻心扉的一年,也是煎熬的开始。
顾家上门提亲,与少阳渐行渐远,被母亲设计,和顾希尧订婚……
她的这一生很短,经历的事情曾经以为很多,现在却发现很少。所以每一件都记得很清楚,那些感受淋漓尽致的经历过,再回首却恍如隔世。
天花板很白,茫茫的一片,有一瞬间云华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直到额头被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侧眸,便撞进一双漆黑幽深的眸眼里,他俯身,薄唇印在了自己的唇上,浅浅开口,声音低哑如雾:“睡美人,终于舍得醒了。”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游离的恐慌悉数化成了滚烫的泪水溢出眼眶,细细的吻辗转落在眼角,将那些咸涩的ye体尽数吻去,他将她抱起来,双手牢牢的扣住她的腰,脸颊埋在她的脖颈处:“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三个月。”
呼吸一窒,云华大脑一片嗡鸣,愣愣的侧过眸,看着那张俊雅的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可以睡这么长的时间。
他抵着她的额头,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叹息一声:“以为你要睡一辈子。”
长长的睫毛颤抖,云华看着他的眼,深沉冷冽的眸子里难得哀怨的目光,伸手抚摸他的脸颊,酝酿许久才能勉强吐出声音:“……舍不得。”
云华想,此刻的顾希尧应该很激动,因为他勒得她很疼,那样重的力道,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脸色苍白的男人死死的抱着她,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再说一遍。”
三个字,竟能让他如此感念吗?伸手环上他的脖颈,将吻落在他的薄唇上,她呢喃重复。
却没想到他会借力将她压在床铺间,激烈的亲吻,唇舌交缠,带着失控下的痴沉纠|缠,足以让她呼吸困难,直到她被吻得气喘吁吁,脸色chao红,他才放开她,修长的身体贴着她,却双手撑在旁边不至于压到她,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的好像一汪清水。
云华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看到他这样贪婪的目光,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好像很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原本茫然的大脑突然回想起车祸瞬间,一时竟然后怕不已,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她哑声说话:“顾希尧,我想你一定很爱我。”
四目相对,他黑眸氤氲,浓得像化不开的雾,薄唇微张,正要说话。
“穆先生。”
门外传来一道清凉的嗓音,很悦耳,有些熟悉,云华下意识侧眸,脸色因为门口站着的人而微微泛白,开口声音破碎:“云清……”
穿着白色衣袍的女子踏步走向她,然后对她清浅一笑,眸眼温婉:“姐,好久不见。”
云华不敢眨眼,有些害怕眼前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