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知道,山茶间里漆底金纹的瓶子是什么来历......就是茶水几上的那只摆件。”
“虽然不是我的兴趣,但似乎是最近很流行的风格。”
我还记得前辈先前在骏骊阁被自报家门的山边搭讪时,是这样和山边说的。
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还是将前辈的话听了满耳朵的我又看到山边喜不自胜的表现,就算一开始并不熟悉这种场景心有迷惑,渐渐地也和山边一样确信这大概是向山边传达的某种生意介绍的暗示。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时也在场被山边认作是“有可能分薄生意的威胁”的我就变得碍眼起来。山边语气暧/昧地将我往陪酒女公关形容,就是希望尽可能避免我和他刚刚搭上话的“老师”也搭上话。
可是,前辈当时确实没有提到“宫内厅”,也没有提到“大规模”,更没有提到“转告协会长”。
别说我,就算是山边,肯定也不认为初次见面的老师向他暗示的是如此重要的消息,顶多是理解成有个别的私人关系想要入手少几件类似山茶间里“漆底金纹”的物件。
所以山边才如此排斥心发作地想要独吞下这桩生意。所以才在听到被他以为是小件生意的竟然是宫内厅的大规模收购时大惊失色。
如果他早知道是宫内厅的大规模收购,那就绝不会也不敢对协会长隐瞒不报,再说,这么大的生意他一个人也吃不下,“可、可是,老师当时只说让我留意山茶间的漆金/瓶子,我以为......”山边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前辈——本就是和四下的宾客泛泛打招呼的前辈此刻已然转过身,和周围的其他人以及移步过去的本浦夫人开始了新的寒暄和话题。
现在当然也没人再留意我该喝的酒没喝这种事了。
“你以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前辈和本浦夫人尚在几步之外的不远,协会长还算克制地压低了声音,“当年是谁缠着我说就算是当牛做马也想要加入协会,我怎么没想到你其实胃口这么大,拿我当垫脚石?”协会长宛如强势的上司对不听话的下属般毫不客气地直白训斥再一次明晰地展示了协会里的阶级序列,听到如此严重指控的山边明显也急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那油腻的脑门滚滚滑下,慌忙辩解道,“没有这种事,我根本就没有这种想法,况且也只有协会长这样有关系有人脉的人才能领着大家越走越远越做越好,我一直是这么信服着的......”
“他们到底怎么了?”一胳膊肘悄悄戳了我一下,是白马桑,这家伙早已经忘掉了被阿明指出“无责任求交往”时的尴尬,一脸探究和感兴趣地观察着协会长和山边有意思的互动问起我来,虽然八卦之心对于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身旁对话的我来说也是一样,白马桑你这样摸着下巴盯着人看也太明目张胆得惹人嫌了点,于是也一胳膊肘戳回去,示意他靠后点别看热闹得太明显,刚做完示意动作一抬头,十分巧地和几步之外的前辈对上目光,前辈似乎朝我的方向举杯,晃了晃杯中淡黄的香槟?什么意思......完全不明白,倒是加入前辈的交谈暂时“放跑”了白马桑的本浦夫人,也顺着目光朝这边看过一眼后,
“啊,这不是在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和我打过招呼的山边先生吗,”
明明是刚刚也听了两嘴“山边忘了和协会长转达消息”这种微妙对话的人,也不知道是没留意还是有心,本浦夫人用毫无所觉的爽直语调继续,
“说是有些东西想找我看看的山边先生吧,最近协会长只怕是要拜访我的,既然是协会的人,到时候一起来啊~”
......
不但隐瞒了宫内厅大规模收购莳绘年代品的消息,还私下和能影响公共采购计划的人物接触。看了骏骊阁山茶间装饰的漆底金纹的瓶子——厚重底色漆面上刻纹扫入金银粉确实是典型的莳绘工艺,不用说山边最近肯定在积极入手莳绘的年代品。
让人不相信山边这是想彻底踢开协会长和协会自己干一票大的都不行。
不、不仅仅是干一票大的,协会长训斥山边拿自己当垫脚石,他猜疑的与其说是山边单纯想干一票大的,不如说是担忧山边想借此为契机,拉拢协会的其他成员踹下自己——协会长经营的人脉在很大程度上和“协会长”的头衔相辅相成,如果山边有这个野心,不愿意再被动地满足于等待协会长按照自己的意愿配给给各成员的“门路”......
低着头有些摇晃的山边不知道是在点头还是在哆嗦,“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大概也想明白了自己最近的一系列举动怎么想都像是确凿的罪证只能念咒一般重复着无力的辩词,终于,忽而像发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我的手臂,扯得我皮rou生疼,“你听到了吧,”深深凹陷的眼眶里硕大的眼珠盯着我,“老师明明只说要留意山茶间的漆金/瓶子啊,根本就没提宫内厅大规模收购的事啊!”
“你闭嘴!”协会长也顾不上他人目光地大喝一声,揪着山边的胳膊往僻静的墙边推,由于山边还牢牢抓着我,于是也被一起弄了过去,协会长低声怒斥山边,“难道你还想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