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章行逸想笑,又想哭。
“这次你是真的要死了,你明不明白?”
“我知道……”云月还在哭,“所以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死在我面前。”
“我死了你会哭成这样吗?”章行逸还笑得出来。
云月没有回答他。
“我死了,死了也好,就见不到他冷漠的样子,那比死了还难受。”云月哭道。
章行逸替她擦了把眼泪,苦笑道:“你为他守住了陵关,就算死了,他也会记得你一辈子。”
闻言云月哭得更加厉害。
“好了,城外的胡人都听见你的哭声了!见你这几日装得沉稳,结果还是老样子。”章行逸鄙夷道。
他的话终于让她止住了哭。她推开他,坐了起来。
章行逸为她解开绳子。
“你不会死的。我在城外等你,只要陵关城失,你就逃出来,到时我就扛着你跑。你的后半辈子都没有周旷珩了,只有我。天下之大,我带你走个遍,我不信你还真能活不下去!”章行逸说完,抱着云月又亲了一口。
云月抬手打他,他飞快退开,笑着跑掉了。
天黑后,探子来报,云家军与北疆军会合,全歼胡狄三万大军,明日一早便能赶到陵关。
“知道了。”云月淡淡回道。
明日,不知明日的太阳是否还如今日这般火热。
戌时,五万胡狄后援赶到,亥时,八万胡狄大军攻城。丑时,陵关城破,三千云家军退至城中,云月亲自指挥开展巷战。陵关城内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空。
被云月拿去当探子用的亲兵回报得越来越频繁,胡狄前锋近了,很近了。
“给东城门泼上油。”云月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两个亲兵对视一眼后深深行礼退出。
“云曦,你现在最想见谁?”云月坐在椅子里,埋着头问。
“想见木辛。”云曦异常平静,说话的语气如同在宣兰院中闲聊,“我答应为他做一顿饭,可我手笨,一直未曾实现。”
“小姐呢?”云曦问。
云月没有回答,她缓缓立起身,“把我的铠甲拿来。”
云曦走开,很快回来了,她拿着云月的铠甲和一套亲兵的甲胄。
“小姐穿这个。”云曦把红衣黑甲放在云月面前,“现在,我是定西将军。”
“不可以!”云月推开甲胄,这辈子第一次沉着脸看云曦。
“小姐。”云曦埋下头,“身为影子,我本不该与主子有交集,就怕今日这般痛苦。可我不后悔,我这一生,若说还有遗憾,便是不能救得你的命。”
云曦抬起头,毫无征兆地,眼里滚出泪来:“就让我尽完最后的职责吧。”
云月撑着桌案,似乎一松手便会倒下去。
“与小姐同年同月同日死,是我最好的归宿。”
“你最好的归宿,应该是与木辛安稳一生,而不是……”云月紧紧捏着桌角,手指发白,“我好恨……”云月艰难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泪痕。
“小姐,快来不及了。”云曦擦干眼泪说。
云月抬起手,拿过甲胄。那甲胄似乎重有千钧,她拿了几次才拿起来。
云曦帮她换上甲胄,穿上云月白色的铠甲。整理好后,二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笑了。
云曦脸上带着一贯的清冷,清冷中又有些许笑意。她穿着银白铠甲,身披鲜红披风,头戴红缨头盔,长身而立,是男儿般的英武,只额前几丝碎发显出柔美。
“来生,让我做你的影子。”云月说。
“好。”云曦说。
二人最后拥抱片刻,收起所有的情绪,前后跨出了营帐。
亲兵在帐外集结完毕,总共不过百来人。
云月站在他们面前,目光从他们面上扫过。他们都是云家军的Jing英,今日全都要葬送在这里。
“战至最后一刻,我带你们看明日的太阳。” 不需要群情激昂,云月只说了一句。
她将人带到东城门城楼。
“此身不倒,陵关不失。”这是她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身不倒,陵关不失!”百人齐呼,声势憾天。
百人中,有个人带着笑看着她。她看向他,眼眶有些shi润。
章行逸牵起一边唇角,笑得有些欠揍。
最后,云月被云曦和几个亲兵,还有章行逸护着逃出陵关城。后面是胡狄先锋,长长的黑甲军队伍如chao水般向他们涌来,城门失守,上百名胡狄人已经爬上了城墙。
亲兵拼死护着云月和云曦在前跑着,章行逸跟在云月身后,寸步不离。黑甲军死死盯着穿白色铠甲的云曦,如饿狼盯着猎物,那几个亲兵很快淹没在了黑chao里。
此时黎明彻底冲破天际,一轮朝阳以万丈霞光显现。山头上,马蹄声如雷滚来。当头一人着紫金铠甲,墨发金冠,青衣白剑,身如山,目若锋。
云月心道时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