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公事公办的话语在厉海听来格外动听。
白天走廊不让待着,厉海去一楼的家属等待区等电话, 等待区后面有个小门,他跑去门后面抽烟提神,抽完看看时间,给舅妈打了个电话。
舅妈让他别担心自己:“我一会儿去坐公交,你好好照顾小温吧, 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中午就能回病房了。”
“我煮了粥, 还榨了橙汁, 她现在肯定不方便吃东西的,我一会儿带过去。”
“谢谢舅妈。”厉海谢过之后, 犹豫了下又说,“舅妈,这个事你先不要跟我爸妈说啊,我怕他们担心。”
舅妈看过多少事见过多少人了,心里门儿清:“好,我不多嘴。”
等待区的座机响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有一次是喊厉海去接人。
他拿了门禁卡赶过去,见到由护工推出来的温轻,脖子上依然盖着块大纱布。厉海有些心疼地问了句:“疼不疼?”
温轻像是想要笑一下,却没力气笑,表情木木的。
到了病房,厉海跟护士一起把温轻搬上床,这才有时间仔细看她。床边除了尿袋,还有四个引流袋,里面是浅红色的血,都是从伤口处导出来的。
厉海鼻子一酸,把昨天送去ICU今天又拿回来的日用品归类放进橱里。
舅妈在旁边床上输完第一个ye休息中,把温轻那个带吸管的水壶拿去洗刷了一遍,把橙汁倒进去,递到温轻嘴边:“喝一点儿吧。”
温轻躺着,脑袋还不能扭动,厉海把床头摇高,看她喝了两口不喝了,问她:“饿不饿?”
“饿。”温轻答得有气无力。
厉海问过护士可以给她进食了才把舅妈熬得粥打开,拿着勺子喂给她吃。温轻坚持着吃了一会儿,摆摆手,嗓音沙哑:“疼,不吃了。”
厉海没有勉强她,坐在舅妈的床上看着她。
舅妈看着也挺心疼:“哎,受罪了。”
下午的时候,昨天来的两个同事今天也来了,厉海看她们陪着温轻要比自己更方便,跟舅妈说先送她回家。
在车上,舅妈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你跟小温……是什么关系啊?”
“是我前女友。”厉海答。
舅妈欲言又止。
厉海看了眼舅妈:“有事您就说。”
“我看你照顾她这么尽心,就是害怕啊……哎呀,这么说是挺无情的,可你也想想你爸妈能不能同意你们在一块儿,她这个病说严重不严重,可也不是感冒发烧啊,谁知道会不会复发,要是有孩子怎么办?跟个定时炸弹似的……”
“舅妈,我知道您的意思,随缘吧。”厉海感觉自己对温轻现在谈不上是以前那种炙热的爱情,更多的像是一种牵挂,放不下她。
晚上在舅舅家吃了饭,厉海带了件换洗衣服回了医院。
两个同事只剩一个在照顾温轻吃东西,厉海去了和人家道了谢,就让她回家了。
温轻看着厉海眨了眨眼,说话有些费劲,声音也不是很好听:“谢谢你。”
“不客气。”厉海东西放下,拿了毛巾去病房里的洗手间用热水泡了,出来给温轻擦脸。
不知道手术戴了什么器械,温轻左脸颊有勒出来的痕迹,还划破了。
他用水擦的时候特别小心,问她疼不疼,她摇头:“麻了。”
只能感受到脖子上的疼,其他的都没感觉了。
厉海洗了毛巾又来给温轻擦手,她胳膊上也有勒痕,她进ICU的时候他给买的固定绑带,看来是绑了手。
厉海微微叹了口气,给她擦干净以后就催促她:“再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睡不着。”温轻说话会疼,一句话要断断续续分几次说,“你睡吧。”
厉海躺在中间他舅妈那种床上,把自己跟另一个病人之间的帘子拉上,仿佛跟温轻单独待在一个房间一样。
厉海侧躺着看温轻,温轻蹦出一个字:“丑。”
她现在脖子包着,脸肿着,头发也乱蓬蓬的。
厉海笑了:“是挺丑的。”
温轻撇嘴,咳了一下,引流管里的血水移动了一截。
厉海不再逗她:“明天我去看看能不能买到那种干洗头发的东西,我记得理发店有那种。”
“别走。”
“我肯定等你同事过来才走。”厉海安慰她,“医生是不是说明天来换药,然后就能把这些袋子拆了,那样舒服点。”
“嗯。”
厉海看了看床边的几个袋子,血袋下午倒过了这会儿还不满,尿袋快满了。
他下床,踩着鞋,把尿袋解下来送去洗手间倒掉,抓紧时间回来安上,再去洗手。
温轻看起来很窘迫,厉海并不说话,毕竟她还是个年轻姑娘,虽然气场挺强,该害羞的时候也会害羞。
厉海昨天整晚没睡,这会儿头挨着枕头就觉得特别困,都不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