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嗯,是一个好姑娘。”
☆、雪日
山间铺了厚厚的一层雪,很多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叉,山林幽寂唯有水声还在艰难地流淌。
“今日大雪,山路难走,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轿夫都是走惯了山路的老手,你不用担心我。”
南月边喝了一口热茶,边看她整理行李。
“什么时候走?”
“后日。”
“家里跟你说过么?”
“什么?”
“我三哥特特地给你画了画,你竟然不知道?”
女孩耳垂微微泛红,但是面上不变,“彩礼一送到我家,他们就眼巴巴地把那画给我送了过来了。”随即她面上也泛了红,“令兄有心了。”
南月笑得有些打趣,“若是不介意,在你这里歇一晚如何?”
“自然不介意。”
“说来,我自出生还没有与人抵足而眠过,今晚便要抱着你睡了。”
韩愔面色更红,“都九岁了,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说话还是这样没脸的。”
“哈哈。”
“太子妃生了皇长孙,举国同庆呢,你不回去真的没有关系么?”
南月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没事,又不差我一个人。”
“太子妃也是真真有福气,成亲到现在才一年呢,就生了皇长孙……”韩愔又问道, “你大嫂还没有讯吗?”
“谁告诉你的?我三哥?”看见她耳垂又开始泛红,南月便笑了,随即又正色道,“以后在这里咱们就不用讨论这些了,也不干咱们的事。”
韩愔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神色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便绕过这个话题不提了。
“娘娘最近……还好么?”
“娘娘很好,”回忆起清澜看孙子的模样,南月也笑了,“日日看着小皇孙,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随即注意到韩愔神色似有不愉,便想到皇后自回宫以后除了把韩愔说给她三哥以外,就没有提过韩愔,便劝解道,“娘娘回宫就难得出来,并不是……”
“说什么呢?”韩愔笑着打断了她,“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南月微微一笑,“自然不是。你这里……总是让人很自在……”说着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檀香,只觉得心里都安宁了不少。“我想睡一会儿。”
“你睡吧,谁还拦着你?”韩愔笑道,然后自顾自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又过去帮南月掖了掖被子,关上门出去了。
等她抱着经卷走在廊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一身僧衣的尼师,便走上前去,“月儿来了,不见一见么?”
那尼师正在扫着院子里的雪,闻言停下扫帚,“她几时走?”
“明日吧。”
“那我明日与她道别吧。”
说完她又继续扫雪,韩愔却没有立刻离开。
“刚刚她跟我说,皇后繁忙又不能轻易出宫,所以一直未能来见我……”
那尼师自顾扫雪,也没有搭理她,韩愔却自顾自说下去,“明明我们都清楚,哪怕是忙,把我召进宫里瞧瞧也是好的。我自己明白,这些喜爱恩赐,对于这些贵人来说,不过都是如同一时宠爱宠物罢了。”
“你能活得明白,便再好不过了。”
“家里约定了婚期是后年,这次回去该就不能再来了,得在家里准备嫁妆了……所以我也是来与你告别的。”
那人停下扫雪,看向韩愔,韩愔还是那一副凝望远山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你比曾经的我活得通透多了。”
“当初走的时候舍得吗?”韩愔答非所问。
……
“老实说,舍不得,心痛得快碎了,但是现在的话,都已经没什么了。以后再也不会迟疑了。”
“……那就好。”
“以前我羡慕月儿,她那样自由自在,如今看来,她才是真的深陷其中……”
“我听说她父亲拜相了?”
“嗯。”
两个人都沉默了。
“日后我若过得不快,就来这里陪你,陪主持师父。”
“那我还是希望没有那一天才好。”
两人微微一笑,韩愔便抱着经卷离去了,那尼师又自顾自地扫那雪,竹扫帚在雪地上画出一道道纹路,像极了一个人的脸。
她仿佛忆起,那个夜晚,从他身边悄悄爬起,一个人在夜色里离去。害怕被他发觉,却又渴望他可以追来。可是她没却有回头,害怕回头就回不了头。
后来,在她带走的盘缠里,她发现了不是她一早收拾好的一些首饰,才明白,原来他亦是早已经知道了。也是,若是他不想放她走,她又哪里走得掉。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打算,却假装一无所知地放她离去。
她不怕死,比起死,她更害怕留他一个人在这世界,害怕再也不能听到他的信讯。
而她最害怕的是,这份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