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不是那种动不动就白费力气瞎闹腾的人。
“谢谢,”卢克说。“谢谢你的饭菜。他们把我喂饱了才送我来的这里。”他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为什么把我弄来这里?你的手下懒得跟我解释。”
罗曼走过去。“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给你解释?”这样想想倒是蛮好玩的。
男孩歪着抬起头,用近乎羞怯的神色看向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睛被浓密的深色睫毛所包围。“没凭什么,”他咬着嘴唇说。“但是我想要知道。请告诉我吧。”
真礼貌。太礼貌了。
罗曼抿紧嘴。他把手放在卢克头上,拉扯着那头金色的卷发。“你当我傻吗?”他一边说一边意识到自己下手一定很重,男孩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我、我不明白,”卢克轻声说。
罗曼凶狠地瞪着那两片嗫嚅的嘴唇。“你真以为凭几句轻言软语就能左右得了我?”
男孩垂下视线,罪恶感和失望之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我其实不擅长左右人心那一套,是吧?”他皱了皱脸,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是的,”罗曼说。这男孩的表现实在太规矩、太天真了,简直不真实。
卢克抱着自己,小心地抬头看他。“你会因为我对你使心机而惩罚我吗?”他的声音有点哑。
罗曼注视着他,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他完全可以让手下人给这小子点厉害尝尝,不过这主意让他感觉不舒服。都怪卢克那张迷惑人的稚气面孔。
罗曼可以欣然承认自己绝非什么善类。他的那些所作所为早就为他在地狱里赚得了一席之地……假如天堂地狱那套真的存在的话。不过他干的那些事情都是针对成年人的,没有对孩子出过手。卢克·惠特福德不是小孩儿,然而萦绕在他身上的纯真气息配上那张娃娃脸,搞得罗曼没法好好思考。不,他不想把这小子交给手下那帮人。但这小鬼必须受惩罚才行。假如罗曼不惩罚他的话,卢克就会开始打鬼主意。就目前而言,罗曼对他已是太过手下留情。
他说:“乖乖到角落里去跪好,双手背在身后保持那个姿势到早上七点为止。不许偷懒,不许上厕所,不许睡觉。”
卢克一副想要抗争的表情,但他还是闭上嘴,默默走到屋子的一角,面朝墙跪在了地上。要说是这一出惩罚的话,这样做远远算不上多残酷,但罗曼很清楚,保持那个姿势一直不动其实有多难受多痛苦。
“我不说你也知道,这屋子里是安了视频监控的,”罗曼补充道,视线紧盯着那一丛卷发。“擅自违抗我的话,你是不会喜欢接下来的惩罚的。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先生。”男孩小声说道。
先生。
罗曼离开房间,努力不去回味自己内心某处因那个简短的英语字眼儿而产生的愉悦感。俄语里没有这样的尊称——或者说,这类词已经过时,没人用了。
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英语可能比他的母语更好使一些。
Chapter 6
头一个小时还好。他的肚子饱饱的,屋里也很暖和,他甚至还酝酿起了一个计划。
当罗曼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时,卢克松了口气,还有点小惊讶。他本来以为会更惨的。本来在计划被抓包时,他还有点惴惴不安,结果一切都运转得很顺利。罗曼照单全收了。现在那人对于自己的优势和才智有把握了,这样他就会以为自己能把卢克看透,那么卢克对他使心机、诱使他放松警惕,就会更容易一些。想到这里,卢克不禁感到一阵惭愧,但他很快提醒自己别犯傻了:罗曼·杰米多夫可是一名犯罪分子,这样的人被骗了也是活该。再说了,自己又不是在策划杀人什么的。他只想救自己脱离危险。他只想回家,仅此而已。
第二个钟头稍微有点难受,到了第三个钟头就更糟了。他的不适感每分钟每分钟地在加剧。膝盖因为长时间跪在地上而发酸,胳膊和肩膀也开始痛了。
第四个钟头昭示出罗曼选择以这样一种看似温和方式作为惩罚的用心:被迫维持这种僵硬的姿势,令卢克浑身上下都在喊痛,双脚已进入休眠状态,脖子和背疼得尤其厉害。卢克不得不提醒自己: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必须被“惩罚”,而接受惩罚能让那个俄国人以为他已经被虐百依百顺了——姑且这么说吧。
然而随着第五个钟头过去,他几乎快要扛不住了。眼皮在打架,膀胱胀得不行,浑身Jing疲力尽,几天前被揍出瘀伤的肋部到现在还在痛,为了抵制强烈的睡意,他几乎是在用体力去战斗。
仿佛是出于对他的嘲弄,墙上的挂钟走得出奇地慢。分秒如年。时间仿佛蜗牛爬一样慢慢挨过,他不禁思忖那钟是不是已经停了。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卢克只好脑补起虐死罗曼的一千零一种花式。那王八蛋这会儿多半躺在舒舒服服的软床上,睡得跟个婴儿似的,天塌下来都醒不了。卢克的四肢都快没知觉了。
到了早上六点种,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脸上满是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