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自己,我不配与她一起。我硬着心肠,不再去看她,也不顾万里的呼唤,起身拿起外衣,便朝着殿门大步跨去,我只怕再晚些,自己会转身趴在那条绒毯上,打shi那件雪白色的披肩。
那时到底是年幼,纵然跟着师父四处云游,经历颇多,纵使我道法Jing湛,受人尊崇,那也不过是个七岁大的孩童。离奇的身世和师父的离去让我很久一段时间都是行尸走rou般地活着。曾经让我骄傲的姓氏如今如一座大山压在心口处,让我无法透气成了我最重的负担。我心中充斥的只有孤独、害怕、迷茫、彷徨、不知所措。对自己的厌恶让我只能遵循着记忆里师父除邪的做法,甚至比他更雷厉风行。四处御剑绞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我存在的意义,也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安慰自己还能姓风。
邪祟也有不凡者,我也是数次身陷险境。不过都凭着那把灵剑和风家得天独厚的能力,一次次地侥幸活了下来。我每每深夜都会回忆起师父的话,还有那场轰烈的爆炸。我是风家的传人,却又是妖的孩子。我始终解不开心里的结。
就是在某个午后,我坐在一处山林的空地处,林间飘着的花香和地上洒落的星星柔和阳光让我记忆深处有所触动。一如第一次遇到某个人一般,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捻指算了算,原来已经离开了三年。想起记忆中的那张苍白又Jing致的脸,还有那轻柔的声音和煦的笑容,我顿时生出了急切来,想要去瞧瞧她,哪怕一眼也好。
三年后再到乾阳,城中一切还是与别处无异,城中那座金光熠熠的皇城依旧巍峨耸立。只是比起三年前,这冰凉的建筑让我除了熟悉之外,又多染了些旧日思绪。
近乡,情更怯。这感情实在来得奇妙又无法言语。我站在那座宫殿之上,却迟迟不敢去见那个记忆中的孩子。看着宫中的一草一木,和那孩子在一起的点滴都被勾起,历历在目。看着月挂枝头,我才翻身跃入宫院内,轻车熟路地到了她的寝宫,再闻到那股熟悉的檀香,我有一刻的恍然。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步步地走近那个床榻上的身影。
绒被轻挂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单薄瘦弱的身子,发丝柔顺地散开,让那张Jing致的小脸儿笼罩在暗处,趁着皎月,只能看到依稀的轮廓。
我慢慢走近,蹲在她床前,才看清楚她的模样。三年不见,她长高了,面容也越发美丽了,安静柔和得像怕被人惊扰的仙子。只是此时睡梦中的小仙子却眉宇紧蹙,面色惊慌,睡得并不安好。
我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地哄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平那双秀眉。大概在她身上,有我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柔。同时也在想,幸好我夜能视物,否则深夜前来又错过了这副睡颜,实在遗憾。又想着,为什么不早些来瞧瞧她?转便再想起那难以启齿的身世,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
暗处,墨发入夜更添漆黑,她颈间ru白的物什散发出的微弱莹光即使被她用手握住,也显得十分显眼。不用细看我也知是什么。三年前我亲手帮她带上的坠子,她一直没有取下呢。心里想着,我不自觉地伸手,覆上了那只握着玉坠的手。
恍惚中,又是那种光影流梭的感觉,和灵剑入体时的情景一般。灵剑承载着师父最后的遗志,这玉却让我看到了许多不曾想过的事物。
大雪纷飞,满目纯白的山林中,青衣少女逆风而行,依着灵巧的身手,顺着悬崖落下,得了一方避风的天地。
那山洞口小空大,在这漫山风雪的山林中实在难得,却被人捷足先登了。进了山洞青衣少女才发现洞内的颜色与山林别无二致。若不是那温热的气息,少女都会以为这山洞是被堆满了积雪。细看之下,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庞大的身躯,一只羽狐先占据了这山洞。此刻它正闭眼休憩,盘成一团,对于意外的闯入者没有任何表示。青衣少女只是惊讶片刻,最后忒自跳上羽狐毛绒雪白的身体上,钻入一支温暖又巨大的翅膀下,动了动身子,竟然是睡着了。羽狐微眯开眼睛,浅蓝色的眼眸如宝石般波光流彩,只睨视了那少女一眼,又重新闭上。这一切都来的顺理成章,山洞里转眼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画面一转,是那青衣少女跟着一个白衣女子在山中穿梭着,一起修习道术,或追逐猎物,或嬉戏打闹,尽是日常琐碎之事。看那两人相处融洽自然,彼此眼中的快乐幸福让我心里有个答案在呼之欲出,但却迟迟不敢相信这一切。
再变换了画面,我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第一次看到那张面容如此年轻,周遭气势汹汹,与记忆里那个平淡如水,鬓发花白的人出入甚大,即使与他朝夕相处,被他抚养长大,我还是缓了些时间才认出他来。他宽大的巴掌在青衣少女的脸上印下红紫的痕迹,一道血痕自她嘴角流出。青衣少女只是直起身体,擦掉那血迹,发丝凌乱,跪得笔直,她身后,是之前的那白衣女子,一双蓝眸中,满是疼惜。师父恨极,又扬起了巴掌,白衣女子走上前了一步,却被跪着的少女拦下。只见她自怀中抽出一把银光闪烁的匕首,刀锋朝里,一刀挥下,时间如凝滞了一般,三人都停止了动作。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