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此时身着藏蓝色朝服,在皇帝面前低着脑袋微微猫着腰,做出及其谦卑恭敬的样子,却仍藏不住一身的傲慢之气。
皇帝打小就欣赏钟祖烨身上这股子傲气。他的傲是种孤傲,带着点“世人皆庸俗”的自负,也有点文人特有的清高与风流。不像老四,老四也“傲”,但老四的傲是种虎视眈眈的霸王之气,虽然不爱将它表现出来,只会偶尔藏在一个眼神中。但老四的“傲”就是让皇帝很不舒服。
皇帝缓缓地泄进椅子中:“灿之特意来寻朕,是有要事相奏?”
钟祖烨微微抬了下头,从皇帝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上半张脸:“回皇上,家妹自那景平城来信,说景王近些时日……”
“老四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景王在那深山之中办了个木匠作坊。”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大腿,说:“这老四还真是一根筋,自己削块木头不够还要办个木匠作坊。生在帝王之家还真是难为他了,假若他只是一介布衣,没准已经成个名木匠啦!”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有蹊跷。”
“此话怎讲?”
“那景王若是真心想办作坊,为何却办在那深山之中?听闻他每早天不亮就往山里赶,并且从不叫人护送,还总打扮成寻常百姓的模样。微臣看,这不像是在经商,倒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皇帝抿了一小口茶,半天没说话。空气安静得让钟祖烨心里有些发慌。他握了握拳,用指甲狠狠扎了下手掌心,大着胆子说:“皇上,依臣愚见,此时应当立刻攻入景平城,擒拿景王汤兆隆。”
皇帝还是不说话,钟祖烨在这冰天雪地汗如雨下,汗珠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颚滑下,朝服shi了一片。
“机不可失啊皇上,若再耽搁下去,待那景王万事俱备,朝廷就真奈何不了他了啊!”
皇帝瞥了眼钟祖烨,重重地呼了口气,面前飘出一片白雾。
“你们一个两个的,怎都在针对老四?”
“皇上,实非臣有意针对于他,而是那景王的狼子野心,已是人尽皆知啊!”
“人尽皆知,人尽皆知?”皇帝冷哼一声,“那朕怎么不知?”
钟祖烨被呛了一下,话全憋回了肚子里。
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爱卿退下吧,朕想歇息了。”
钟祖烨“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突然,他“嘭”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俯首呐喊道:“求皇上出兵征讨景王,景王不除,这冀国江山岌岌可危!”
皇帝眼前一阵眩晕,他踉跄了下,稳住身形,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钟祖烨:“你不要逼朕!当初,朕就是听信于你,才将辽王逮捕,自那以来,朕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晚都能梦到先皇。父皇在梦里痛骂朕不肖,说朕居然也干那手足相残之事。他还说,本以为你会成为忠厚仁义之君,缘何也变得这般心狠手辣?”
钟祖烨抬起头来,鲜血顺着额角滑落,淌成一道殷红的溪流:“这怎能叫心狠手辣?这叫天经地义。”
皇帝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你退下吧,朕暂且不愿发兵。”
☆、回来了
听到皇帝的话,钟祖烨笑了,鲜血滑过他的眼眸,好像他流出了血色的泪水。
他用摄人心魂的语调说:“倘若皇上不愿背上煮豆燃萁的名声,臣愿替皇上承担一切,留个千古骂名。”
皇帝猛地看向钟祖烨,眼光像刀子一样,仿佛要将那人刺穿。
“若皇上不愿发兵,臣就跪死在这里。”
皇帝突然暴躁地将桌上的书卷奏章一股脑挥扫在地 ,他冲着钟祖烨咆哮道:“你要跪就出去跪,甭让朕看着你心烦!”
钟祖烨肩头颤抖了一下,随即便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房外,再次“噗通”一声跪下。
皇帝眼不见心不烦,索性不再思索这码事,吩咐下人将散落一地的书卷拾起,开始坐下批阅奏章。
可是没过多久,就听殿外一片哭嚎之声。皇帝出去一看,只见外面乌压压的跪了一片大臣,一个个哭天抢地的,大有哭丧的架势。
他们一见皇帝出来,就跟被饿了许久的家犬见着主人一样,膝行着往前拱,嚎叫着:“求皇上出兵征讨景王!汤兆隆不除,冀国江山不保啊!”
“皇上若不发兵,老身就一齐跪死在这里!”
皇帝登时眼前开始冒星星,他踉跄了下,身旁的太监正要伸手去扶,只见皇帝陛下两眼一翻,向后一仰就不省人事了。
***
李彪回来了。
他护送阮诗萍回到家后,就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回了景平城。
不是因为他多么渴望回到景平,他只是渴望在汤兆隆面前表现出他是条听话的好狗。
回到了王府,没有人迎接,没有人欢迎,也没有人开心地抱住他,喊着:“你可算是回来了!”
所有人都跟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舍得施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