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楼中的女孩子很少能有自己的名字,她们的名字要等到前程落定后再说,哪怕是位列绝品也不例外。
而她到底是特殊的,她曾真真切切地做过符清宵的枕边人。虽不长久,但后来东境王室宗亲来求,符清宵大方相赠。那宗亲与符清宵有几分交情,在国内其实颇有几分手段,只是性好风月,不喜政事。其人眉目风流,最是怜香惜玉,是个上好的归宿。
而她在府上,据说也是极受宠爱的。那宗亲家主爱她舞姿,赐以“曼”字,便唤作曼娘。到底是清宵楼的美人啊。
这次来送年礼便是她与家主同往,倒似夫人之态了。
那名宗亲唤作启雅,与符清宵相见也不管俗礼,径自便相携入室饮酒取乐。而其身后款款倾身盈盈泪目拜见的曼娘,却是皆未被二人放在眼里。
只是她被无视冷落也未曾动容,依旧从容不迫地起身,仪态端方。只不过笑容到底有些僵硬,宛如镌在脸上一般。
启雅入座后便是先痛饮了三樽酒水。歌舞已起,他素来会给自己寻乐子。符清宵并不理他。
符清宵不理他,他却要自己上前来。
他毫不在意地坐到符清宵跟前,依靠着坐席,面带讨好之色,不过因着眉眼生得好并不显猥琐,反有几分可爱——只是也无人欣赏。
“听闻你手下又出了个绝品?可否能……嗯?”他言语未竟,而符清宵自然明白未说之语。
他从支颐思考之态中回过神来,听到启雅问出这么一句,眉头竟不自觉皱起,目光中颇有几分冷肃,倒唬了启雅一跳,也明白了,这美人啊,于符大楼主而言颇不一般。
心下明了,嘴上却依旧是急色痴态,甚至将话挑明,“叫出来嘛,叫出来让我瞧瞧。也不知道这次楼主愿不愿意割爱啊?”
“胡说什么!”符清宵话一出口便察觉到自己失态,他低头装作理弄衣襟,轻轻握了握微颤的手,再开口时已然恢复了往日风姿,却是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听闻雅公子此次前来另有一大事,要递柬于我?府上大事,想来是公子要,成婚了?”
他语带打趣,启雅“啊”了一声应着,一门心思仍在符清宵的失态上。他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只是,眼前这个人的热闹可是不易看哇,他也无人可分享,这一桩“妙”事也只得自己藏在心里慢慢回味了。却是对那女子越发好奇了。
启雅又饮了一杯,“我就是来请你的,公子我啊,要大婚了,说来楼主可是大媒呢。”说着将一张洒金帖送到符清宵手上。
那宣红纸页上的名字里带着“曼”字,却是曼娘?
“当真如此么?你倒是痴心。”符清宵将帖子合上放在一旁,语意微嘲。
启雅不以为意,他无状地半躺,酒水仰头灌下,淋漓半身,“是啊,你手下走出的人,有多讨人喜欢你不知道吗?若是不讨人喜欢了,大楼主才该忧心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也不在意符清宵脸色,他明白符清宵不会与他计较。狂笑一阵后,被酒水呛到咳嗽了他方止住,眼珠一转,又凑头到符清宵跟前。
符清宵正慢慢斟饮,他也心事正重。瞟了一眼探到身前的人,他不做声,对方却是忍不住的——咳出几分泪意的眼睛里带了沧桑,开口谆谆,一副深情模样,“我喜欢她,我不该娶她吗?我把她放在心上,我不该娶她吗?我在意她,不想让她嫁给别人,我不该娶她吗?我要把她留在身边,无名无份多委屈她,我不该娶她吗?…有了这一个呀,就再也瞧不上其他颜色了…纵是浪子,也会收心呐…”
说着说着他便带了几分语重心长的循循之意,而他也满意地瞧到了符清宵沉思神色。他说的不过一通胡扯,他哪里有真心爱人,只不过这一通扯白正正戳中了符清宵心思,让这么个Jing明人都失了神。他是真的不曾想到这么个多情又冷情的风流人,竟也有栽倒在情字上的一天。啧,到底还是他守得住心呐。
他今日终究忍不住埋下的这个热闹种子,意料之外地平稳着地,也不晓得几时能发芽长大,让他看个痛快。
哎呀呀,他可是忍着好奇,等着到时瞧瞧折服了符大楼主的妙佳人呢。
绵绵见到了曼娘。自然,她是不认得的,是曼娘特意寻的她。
曼娘远远站着,倒未曾说什么,只是那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让迟钝如绵绵都觉得不适。绵绵终于抬头回视,只见她冷冷地扯出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笑,拢了拢批帛却让肩头衣衫落得更多——露出一半孔雀的模样——她竟也有一身花绣。
绵绵有些好奇,可曼娘已经转身步态曼妙地离开了。
“她是谁?”这声音好听却笨拙,带着几分滞色,侍人反应了一会方惊喜抬头——却是绵绵说话了!她会说话了!
她们一人赶忙回禀符清宵,一人留下回答绵绵的问题,只是留下的对于如何回答却有些难为,便小心拖延着,“女君且待,楼主这便来。”
绵绵兀自说自己的,“她……也有……”说着摸着自己的背,意指曼娘身上花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