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觉得这婆婆身手古怪,旁人也真难以做到,只是自己曾来过悬空寺,见了这聋哑婆婆竟一无所觉,可说极笨。连东方、方证、冲虚这等大行家,见了她也不起疑,这哑婆婆的掩饰功夫实在做得极好。
一路之上,山石在李慕白身上倒出磕碰,好在脸孔向上,还没伤到五官,并未毁容。
到得悬空寺,那婆婆将她直向飞阁上拖去,直拖上左首灵gui阁的最高层。李慕白叫声:“啊哟,不好!”灵gui阁外是座飞桥,下临万丈深渊,那婆婆只怕要将自己挂在飞桥之上。
这悬空寺人迹罕至,十天半月中难得有人到来,这婆婆若是将自己挂在那里,要是东方找不到自己,不免活生生的饿死,这滋味可大大不妙了。
那婆婆将李慕白在阁中一放,径自下阁去了。她躺在地下,推想这恶婆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无半点头绪,料想必是恒山派的一位前辈名手,便如是于嫂一般的人物,说不定当年是服侍定静、定闲等人之师父的。
听见楼梯上脚步响声,那婆婆又上来,手中拿了绳索,将李慕白手脚反缚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根黄布条子,挂在她颈中。
只觉手腕脚踝上一紧,身子腾空而起,已给高高悬挂在横梁之上。
李慕白气急欲骂,可怕这人要是急了怕是自己的遭遇更加惨烈。再一想:这个婆婆的所作所为,正是对那大和尚,可不戒和尚的老婆走了关这婆婆什么事?
忽而恍然,李慕白心中晃过一个念头:这人就是不戒和尚的老婆!
挂了半个时辰,李慕白已饿得肚中咕咕作声,但运气之下,xue道已通,心下正自暗喜,忽然间身子一晃,砰的一声,重重摔在楼板之上,竟是那婆婆放松了绳索。
那婆婆扯开了蒙住他眼上的黑布,从桌上取过一只碗来,李慕白心想:“她给我水喝。”突然间头上一阵滚热,大叫一声:“啊哟!”这碗中盛的竟是热水,照头淋在她头顶。
李慕白大骂:“臭老太婆!你干什么!”
正欲挣开绳索,却见这婆婆从怀中取出一柄剃刀,作势便往李慕白的头上去。李慕白反射性弓身踹向老太婆,不料老太婆手中的剃刀改了方向,欲向腿上去。
李慕白的小屁屁往地下一顶,双脚架住那剃刀,运起北冥神功。内力不断袭来,那老太婆却是浑身踌躇,见她眉眼一道Jing光,面色一扭,啪的一声,老太婆竟被倒推回去。
心知这人不简单,竟能断了自己的北冥神功,不过适才也有得她受的。
“你想给我剃光头?”
老太婆捂着胸口穿着粗气,瞪着李慕白一言不发。忽见她丢了剃刀过来,取下李慕白颈中的布条,放在一旁,这才看见,布条上写道:“天下第一小白脸,不男不女恶婆娘。”
李慕白登时叫苦:原来这婆娘是装聋作哑的!大声道:“你是不戒和尚的老婆!”
那婆婆身子一震,退了一步,说道:“你——怎——么——知——道?”声音干涩,一字一顿,便如是小儿初学说话一般。
初说那句话时,脑中未曾细思,经她这么一问,才去想自己为什么知道,冷笑一声,道:“哼,我自然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心下却在迅速推想:我为什么知道?是了,她挂在不戒和尚颈中字条上写‘天下第一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这“负心薄幸、好色无厌’八字评语,除了不戒大师自己之外,世上只有他妻子方才知晓。
大声道:“你心中还是念念不忘这个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否则他去上吊,为什么你要割断他上吊的绳子?他要自刎,为什么你要偷了他的刀子?这等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让他死了,岂不干净?”
李慕白的双手在背后扭来扭去,却是丝毫挣脱不得。
那婆婆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绳子,是浸了秘药的牛筋绳,你挣不开的。”
闻得绳索上一股怪味,叫人恶心,面如难色看着老太婆,当真不知这人是从何处得来的绳子。
李慕白心中大骂这个老太婆,嘴上说道:“你让他这十几年中心急如焚,从关外找到藏边,从漠北找到西域,到每一座尼姑庵去找你,你却躲在这里享清福,你当真是有情有义!”
那婆婆自然听出来了讽刺,道:“他罪有——应得,他娶我为妻,为什么——调戏女子?”
李慕白觉得这人实在无理取闹,“人家瞧你的女儿,他也瞧了瞧人家,又有什么不可以?”
那婆婆道:“娶了妻的,再瞧女人,不可以。”
于是乎,李慕白喊着:“你是嫁过人的女人,为什么又瞧男人?”
老太婆果然怒道:“我几时瞧男人?胡说八道!”
李慕白小鹿一横,撇撇嘴,道:“你现在不是正瞧着我吗?难道我不是男人?不戒和尚只不过瞧了女人几眼,你却拉过我的手,摸过我身子。我跟你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只要碰一碰我身上的肌肤,便是犯了清规戒律。幸好你只碰到我衣衫,没摸到我脸,否则观音菩萨一定不会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