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都涌挤争相围观着那些昔日在严州呼风唤雨此刻却跪在刑场,一身破污囚衣还带着用刑后黑褐血渍的官吏和豪绅们,他们的身后都站着个腰系红绸手抱大刀的刽子手,此时只等着监斩台上的周淮一声令下,就能让囚犯人头落地,血溅当场。而看那些被囚车送来的捆押着的囚徒数量,都砍下头颅后怕是能堆出一座小山。
国色天香的温玉姬似乎早就预感到了今日的结局,虽然对那个曾经令自己生出好感的男人感到心痛失望,但事到如今,她却只是平静的看了眼周淮身旁的十七号,便别过了头去,不再看用她的一切换来升官发达意气风发的他罢了。
她抬头环顾刑场诸人,都是她多年来用利益美色或拢络或威胁到一条船上的人,没想到用尽心机手段,却还是落得这步田地。她从一个歌姬舞女出身,辛苦努力数年,从一无所有到享尽富贵荣华,将那些曾视她为玩物的男人们给玩弄于鼓掌间,只是半生坎坷却没想到只得了半刻风光,就要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她凄然一笑,没有泪,没有悔,只是闭了闭眼,便平静了神色,有些释然得叹道:“这世上,只有痛苦是真的,只有死亡是公平的。”
监斩台上的长公主看着花容月貌却即将香消玉殒的温玉姬叹息:“从一介卑微艺姬到如今能撺掇起一州官吏跟着她生死一博的女人,虽然大势已去,但也可当得是女中豪杰了。”
周淮一脸冷漠:“豪杰输了就是狗熊。当然,对死者表现出宽恕和必要的叹息不仅不会损失什么,还能赢得好名声,你可以继续。”
长公主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虽然知道周淮话糙理不糙,但她自己上辈子也输了,那在周淮眼中也是狗熊?她想甩袖就走,但看看远处街道,她要等的人还未来,便只得压住脾气,但还是不愿认同周淮的看法:“这些人其实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若是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
周淮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打断:“成王败寇,谁输谁就是错。你也别再为这些人废什么心思了。”
长公主看着表情狠戾的周淮,惆怅叹息:“少些杀戮有那么难吗?”
周淮还未来的及回话,就听刑场外围观的人群被急弛的马匹冲撞而奔跑喧闹起来,有人在马上挥着五色彩缎的卷轴大喊:“懿旨到,刀下留人!懿旨到,刀下留人……”
由远及近的呼喊声响起,刑场外的守卫拦下了风尘仆仆又神情焦急匆忙赶来的一队人,盘问过后,才来禀报周淮:“禀淮主,南方太子殿下派使臣前来宣旨,要求将严州官员交由他们带回都城查办。”
周淮的眼神立刻扫向一旁难掩欣喜的长公主,偏头后却对着那禀报的侍卫抿唇不悦道:“刑场污秽,先请使臣去驿馆歇息,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过去跟他们说此事。”
一旁的长公主有些急,立刻对周淮说道:“来宣旨的是朝中近年风头极盛的‘愚石’御史石瑜,此人性格执拗,悍不畏死,只吃软不吃硬,你先让他过来,好生商量此事,免得他闹将开来,都不好看。”
“就怕他不闹!”
长公主被周淮一句话给堵住,差点内伤。
那侍卫见周淮如此说道,立刻应声去传话,那为首的石瑜果然坐在马上直接厉声就喝:“大胆!刀下留人乃太子旨意,淮主想抗旨不成?”
周淮闻声望去,那石瑜虽穿着锦袍,但身躯壮实,声音宏亮,中气十足。两人虽隔百丈之远,但目光相会间,一个怒气冲天,一个杀意凌然。
“西北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太子来管了?而且这些贪污腐败鱼rou百姓的官吏在被查出罪证后,还敢狗急跳墙以下犯上,如今证据确凿,对于这些心怀不轨敢兴风作浪的叛逆之徒,请问太子还要审问什么?”
“无论这些人有没有犯罪,只要他们还是景国臣民,太子身为储君,现在更是监国治理景国国事,如何过问不得?不管这些人曾做过什么,太子都会查个清楚明白,绝不会冤枉任何好人,也不会轻饶作恶之徒,这点淮主尽可放心。”
“太子对我西北之事真是消息灵通事事关心,只是区区小事,就不劳日理万机的太子废心了。”
“近万人命,岂是区区小事?太子身为储君,担负天下之职,就算再忙再累,又如何能眼看辖下子民受苦受难而不理不问?”
那石瑜说完见周淮一脸冷漠,毫不动容,更是怒火中烧,当着众人面便直接暴怒喝斥:“淮主得圣恩赐封圣女,本该体恤万民,仁爱天下,可是看看如今,淮主肆意妄为,兴兵动武,几次三番血流成河,民怨载道,还不知悔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训我?”周淮冷脸看着石瑜冷笑:“圣女是我自封的?西北的军队虎符是我抢来的?太子口口声声说我叛国,那就让陛下下旨来定我罪!还是说太子已成为景国一国之主了?一声不吭就敢出兵西北,还派了你这个狗东西来训斥我,真是好胆!我先打杀了你,再进京去问问他,是不是觉得我周淮好欺负?”
周淮大怒之下,就要挥手示意侍卫去将人拿住。
长公主在他们打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