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巧,他可半分没有什么巧遇的惊喜神色。宋既明一路跟着周鸣玉去娄县,本来没打算让她一人独行,但是遇到追杀的人以后,立刻便有人在暗中浑水摸鱼,把麻烦引给了他,然后让周鸣玉得以顺利离开。他用脚想都知道是杨简的人干的。不过宋既明也没有继续去追回周鸣玉。横竖她在杨简处绝不会有危险,他倒不如回来好好盯着端王。杨简来时,原本担心自己迟了一步。他原本该直接赶回晋州,但周鸣玉晚上不安,他便不愿留她一人。今天来时,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端王销毁密信的准备。但是看到宋既明在这儿,他就知道没什么问题了。杨简先对端王拱手行礼,道:“见过王爷。”端王脸色很臭,没有搭理。杨简也不等他免礼,直接转过头对宋既明回礼,笑道:“宋都统,巧遇啊。”“巧什么!”这回端王开口了。他指着这两个带着人、带着兵、毫不客气闯进他的王府、却还满脸客气的年轻人,气愤道:“你们两个约好了的是不是?带这么一群人来围本王的书房!”他先面向宋既明道:“你和本王僵持一天了,就等着他来呢,是不是?”宋既明不卑不亢道:“下官不知杨指挥使行踪,只是奉命保护王爷安全,得知有歹人潜入此书房重地,所以才带人前来。”“行行行,”端王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这话你已经同本王说过了。你是要带人来埋伏,你是要来守株待兔,等那歹人回来了,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免得本王遭受什么损失。行,这话本王听过了,你不必说了。”端王转头面向杨简,道:“那你呢?你也是听说有歹人,所以上门来保护,要将歹人一网打尽,免得本王有什么损失?”杨简一听宋既明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脸上摆出一副惊讶神色来,向端王走近了几步,故作关切道:“王府里进歹人了?王爷如何,没什么事罢?”端王看着他这副虚假神色,拂袖道:“去去去,本王能有什么事?你装什么?本王这儿有什么事儿,你小子手眼通天,能不知道?”杨简一听就笑了,态度十分随意自如地同端王道:“哪儿能呢?什么手眼通天,王爷这话重了。我前段时间在娄县查案子呢,这刚刚才进晋州城门。您这府上有什么事儿,我还真是不知道。”端王冷哼道:“不知道?你不知道,带这一大片的人来?”杨简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了宋既明,道:“我是想着,既然来了,先要来拜见的。这不是在外头瞧见了翊卫的人守着大门,瞧着满脸严肃的,怕您遇着什么事儿,所以才这么进来的吗?”端王斜着眼觑他,道:“这么说,倒是本王错怪了你,本王合该谢谢你才是?”杨简嘴上说着“不敢”,又问端王是怎么回事。端王自不会细说自己书房里的那些东西的,只道:“前些天进了个小贼,将本王这书房乱翻一通。宋都统知道了,叫人来将本王这书房堵了。本王要同宋都统好好聊聊,宋都统人却不在,也不知是去何地办何事去了,今日才露了脸。”他一屁股往自己身后那椅子上一坐,道:“宋都统,你的确是奉了命的,但你不由分说叫人围了本王的院子,又一直不肯出面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还就不同意你在这儿派人了。”他大有一副要和宋既明面对面杠上的架势。宋既明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道:“自然,王爷生气,可以不同意。但下官责任在身,不可回避。下官只派几个好手,在这院子里围住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若是王爷不满意,自也可以放几个家丁进来,将下官这几个人看住了,免得毁了王爷什么要紧之物。”那日他和周鸣玉离开后,他的副手便将部下分作两拨,一拨负责掩护他们离开,另外一拨则装作护卫的模样来到书房的院子。正是因为当时就守住了,所以才没有给端王任何进去做手脚的机会。之前宋既明不在,他的人在这里是顶得艰难了些,但他如今回来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宋既明一回来就知道原之琼不在,不必想也知道必然是去找杨简了。原之琼比端王要谨慎许多,若是端王自己,未必会销毁这些密信,但原之琼必然会做好双重准备。在不知道杨简那边是否能顺利拿到赵兴发手中证据的时候,他不可能让端王把密信毁了。杨简看了岿然不动的宋既明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而后靠近一步道:“王爷,借一步说话。”端王冷哼一声,道:“这是端王府!你想借到哪步说话?”杨简轻咳一声,道:“此处人多,未必合适。”端王道:“你借到哪儿都是在本王的地盘!此处有什么不合适的?”听到这话,宋既明垂下了眼,杨简挑了下眉。借到哪儿都是他的地盘。嚯,好大的口气!不知是平日在封地里有多狂妄,此刻气头上来,也不顾忌场面了,居然连这样的话都敢直言而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是一点都不畏惧杨简或者宋既明回去,在皇帝旁边多说什么。杨简的手扣在剑柄上,道:“自如此,我便直言了。王爷,我奉命调查工部员外郎李厚存横死娄县一案,今日前来,是为这桩案子,暂且管控晋州端王府。”“杨简!”端王霍然起身。“竖子!此话何意啊!”杨简脸上犹有礼貌的笑意,却与刚进来时还带着三分恭敬的姿态完全不同了。他刚来时,处处顺着端王的话,再兼之他一贯与宋既明对着干,端王一时在气头上没细想,还真当他能帮他对付宋既明呢。这话一出,端王立时不满。杨简背脊笔直,不带半分偏私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