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终于沉下的,还有两颗心。
“走吧。”她说。
“去哪?”宋岳问,“你想去哪?”
“你去哪我去哪。”
翠湖公园可以租赁脚踏船,但冷因拖着行李不方便就没去。他们在湖边散了会儿步,买了白米和紫米的烧饵块分着吃,一个刷花生芝麻酱,一个刷香辣牛rou酱,热乎乎的刚出锅、夹炸得酥糯酥糯的油条。
冷因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吃不下了?” “嗯……你吃吧。”
宋岳两口就吃完了,接过冷因纸巾擦了擦嘴,问她:“你笑什么?”
冷因说:“看你吃得好香。”
“你不是说吃不下——”
“我吃饱了。”冷因笑说,“我喜欢看你吃。”
宋岳这一趟回来的身体状况,冷因做足了心理准备:登山极其耗费体力、心力,体重下降5-10kg都是正常;基数大的,珠峰一趟动辄能瘦三四十斤。
宋岳看着倒还好,可能因为体魄本就Jing干的原因。只是总觉得差了点元气,这几天得看着他多吃多睡恢复过来。
从公园西门出去向北走没几步,便到了隔街相望的云南大学与云南师范大学。
他们先去的云南大学,南门进、西门出,学校人不多,很安静,有金黄色的银杏和上蹦下跳的松鼠。有学生拿坚果投喂,那松鼠身材壮硕、一点不怕人,捡走坚果还没爬上去几步就停下抱着啃了起来。学生也见惯不惯了,不多看几眼就匆匆赶去上课了。
冷因看着他们怀中捧书的样子,很是羡慕。觉得这些学生看起来很幸福。
因为有景点设在里边的缘故,云南师范大学校内的人明显多了一些。——一座形单影只的门牌,门牌上黑底白繁体字书写着“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八个大字。
于是两个没上过大学的人乔模乔样的逛进了“西南联大旧址”。只可惜手中的行李箱出卖了他们的游客身份。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属于你的就越是向往。冷因对校园的向往自记事以来就存在了。当江倩递给她那封江老师亲笔的信,并告诉她那是一封写给江老师母校的推荐信时,她怎能不心动。
出了西南联大学堂展厅,走在苍郁古树下的林荫小道,宋岳回想方才冷因眼中藏不住的期许,笑说:“不如我看箱子,你进去蹭堂课算了。”
“算了,“冷因摇摇头,“万一点我起来回答问题咋办?”
宋岳答:“你就说不会嘛!”
冷因说:“那要是英文课呢?德文课呢?法文课呢?”
宋岳说:“练会‘Sorry’就行了呗。”
冷因白他一眼,“出息。”
这时,教学楼里走出几个抱着书本的女孩,穿牛仔裤针织衫。宋岳觉得她们看起来并不比冷因要小;换句话说,说冷因是大学生,不论是样貌还是年龄,都一点不为过。
宋岳忽然问她道:“你想上学吗?”
冷因不以为然的回道:“那也得有学校收我才行。”
“为什么不收?现在多的是成人高考的。”
冷因摇了摇头。她从小在特殊学校长大,还是童工的年纪就出来打工卖琴,论文化课早已经被同龄人甩出N条街,何必花那Jing力去补她并不向往的东西?
那她所向往的呢?也同样是遥不可及。江老师的推荐信什么也不能说明。正如史老师所说,现在的她还差得远呐。
“如果现在有机会给我念书——不是这种念书,是弹琴、音乐学校那种,”冷因反问宋岳,“你觉得我该争取一下吗?”
宋岳点头,“为什么不争取?”宋岳以为冷因是Cao心学费,心想刚刚过户拿到的那笔房钱供读几年大学应当不成问题——只要他未来的登山开销能争取到赞助。
“那样的话,得要离开家几年呢。”
“离就离呗。”
“喂——”冷因蹙起眉捶他道,“我很认真问你的!”她觉得宋岳根本没当回事。
宋岳苦笑,“我也很认真啊!”都开始替你算计学费了。
“离家几年你不想啊?”
“想啊。”宋岳乜她一眼,“这不废话。”
可冷因还是觉得宋岳没当回事:他压根没觉得她能考上什么音乐学校——也罢,她不也没告诉他江老师那封信的事吗?
宋岳说:“上个学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冷因“噢”的应了一声,算是姑且结束了这个扰人的话题。
这天,冷因没再提上学,宋岳也没提过登山。宋岳不提登山,冷因自然也不说莫文滨。事实上,他们抛下过往未来一切;只剩两个自由自在活在当下的小人,和一座自发运转的庞然巨大的世界。
他们没玩景点,只是肆意的乱逛街道。其实街道也并不那么好看。
未经修整的老街巷,墙砖缝里不是挤着蒿草就是碎得漏风,瓦顶坑坑洼洼破旧不堪还不如他们天台上可爱的斜坡台。老街巷尚余一味